晨雾未散时,夜陵已经在废弃信号塔的钢架上趴了两个小时。
湿冷的露水顺着迷彩服后襟渗进脊背,布料紧贴皮肤,像一层薄冰在缓慢融化。
她左手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望远镜的橡胶皮套——这是从废品站花三块钱淘来的老物件,指尖能触到镜筒边缘那圈干涸的口香糖残渣,黏腻中带着粗粝的颗粒感。
远处山脊的轮廓在灰白雾气中若隐若现,风掠过锈蚀的钢架,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如同金属在低语。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浮动,淡蓝色的数据流将风速、能见度、晨训时间标注得一清二楚,连新兵营围墙外那株歪脖子槐树的阴影移动轨迹都算了进去。
她眨了眨眼,视网膜上的数字微微颤动,仿佛与心跳同步。
“别人考军校看招生简章,我只能靠蹲点扒训练流程。”她咬了口冷馒头,粗糙的碎屑簌簌落进战术腰带的卡位里,舌尖尝到一股铁锈味——那是压缩粮存放太久的余味。
“系统,下次任务奖励能换个加热饭盒吗?”
系统没有回应,倒是三公里外的营区传来炸雷般的吼声:“全体都有!扛圆木冲刺!”
声音穿透雾气,震得她耳膜发麻。
夜陵立刻支起望远镜。
镜头里,二十来个新兵弓着背,肩头顶着根油亮的圆木,迷彩服后背洇出深色汗渍,在晨光下泛着油光。
最前头那个小个子新兵腿肚子直打颤,圆木往下坠了两寸,立刻被教官用橡胶棍敲了膝盖:“腰塌了?再塌信不信我把你塞到沼泽里当标杆?”
棍子敲击骨节的闷响顺着风飘来,她甚至能想象那股钻心的痛。
她摸出根炭笔,在铺开的塑料布上快速画着。
横轴是时间,纵轴是心率曲线,每个新兵的踉跄点都被标成小红叉。
笔尖划过塑料布,发出“沙沙”的摩擦声,炭粉簌簌落在布面,像一场微型雪崩。
“第一关72小时野外生存……他们昨天刚结束模拟考核,地形是荒山+沼泽。”她对着风哈了口气,温热的白雾在冷空气中迅速消散,炭粉被气流卷起,落在“沼泽”两个字上,像撒了一层灰烬。
“看来烈风选拔的淘汰率,会从泥潭里开始算。”
“姐!”
山脚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草叶被踩断的脆响由远及近。
夜陵头也不回,右手已经按在腿侧的匕首柄上——金属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肌肉瞬间绷紧。
直到那声带着点破音的呼唤钻进耳朵,她才缓缓松开手,转身时正看见小豆子扒着钢架往上爬,膝盖上沾着草屑,怀里抱着个鼓鼓的防水袋,呼吸急促,鼻尖沁着汗珠。
“城西三个仓库,昨晚两辆黑车进出。”男孩把防水袋塞给她,手指还在抖,指尖沾着泥和炭灰,“车牌遮了,但我记了轮距和胎纹。”
夜陵翻开袋子。
里面是三张皱巴巴的草纸,用铅笔歪歪扭扭画着轮胎印,每个纹路都标了尺寸。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那轮胎印的弧度,和昨晚在桥洞外见过的运输车一模一样。
指尖划过纸面,凹凸的铅笔痕迹在皮肤上留下细微的刮感。
“军用减震底盘。”她低声说,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普通货车压不出这种深浅。”
小豆子蹲下来,用树枝在地上画:“我数了,黑车进去时是空的,出来时车斗沉得压弯了弹簧。姐你说过,军区路线上的禁林……”
“而烈风的选拔路线,刚好穿过那片禁林。”夜陵接口,语速平稳,却像刀锋划过冰面。
系统突然在视网膜上弹出红色警示,【关联线索触发:禁林区域存在未登记移动热源(频率:每夜2次)】的字样刺得她眯起眼,瞳孔边缘泛起一丝灼痛。
她把草纸压在石块下,抬头时眼里像淬了火,山风灌进衣领,吹得她后颈发凉,可那股热意却从胸腔烧上来。
“这不是巧合,是有人在测试巡逻盲区。”
中午的太阳把山坳晒得发烫。
碎石被晒得滚烫,踩上去像踩在烧红的铁片上。
夜陵用树枝和塑料布搭了个简易遮阳棚,地面铺着从河边捡来的碎石——这是她的“野外生存训练场”。
小豆子蹲在两米外,看着她单脚踩进溪流,又倒退着从上游绕回来,脚印在泥滩上时隐时现,水珠顺着她的小腿滑落,滴进泥土,发出“啪”的轻响。
“你就像……森林里的鬼。”男孩张着嘴,手里的野莓汁滴在裤腿上都没察觉,酸甜的果香混着泥土味在空气里弥漫。
夜陵回头笑,汗水顺着下巴砸进泥土,溅起细小的尘烟:“不,我是猎人。猎人从不乱跑,只等猎物走进陷阱。”
系统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
【侦测到无人机信号(频率:军用级,非公开频段)】的提示在眼前炸开,她立刻扑向小豆子,两人滚进灌木丛时,一片阴影正从头顶掠过。
枯叶在风中翻卷,沙沙作响。
“别动。”她压着小豆子的肩膀,呼吸喷在他耳边,温热而急促,“反光物。”
男孩立刻把兜里的玻璃弹珠塞进土坑,夜陵则摘下战术腰带上的金属卡扣,连军用水壶的铝盖都拧下来埋好。
指尖触到泥土的湿冷,她屏住呼吸。
三秒后,无人机的嗡鸣声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了,螺旋桨的风声刮得灌木叶子沙沙响,像有无数细针在耳膜上刮擦。
小豆子的指甲掐进手心:“是基地的巡逻机吗?”
“基地的无人机用的是公开频段,会亮识别灯。”夜陵盯着天空,声音像浸了冰,“这架……在找什么。”
无人机盘旋了七分钟才离去。
夜陵拍掉身上的草屑,小豆子发现她迷彩服手肘处磨破了,露出里面渗血的皮肤——刚才扑过来时蹭到了碎石,血珠混着沙粒凝在伤口边缘,火辣辣地疼。
“姐你……”
“小伤。”她扯下块衣角随便裹了裹,布料摩擦伤口,疼得她眉心一跳,“比上次在雨林里被毒藤划的轻多了。”
傍晚的桥洞飘着鱼腥味。
潮湿的水泥墙泛着青苔的腥气,夜陵刚把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分给小豆子,就听见洞外传来皮鞋叩击青石板的声音,清脆、规律,像秒针在倒计时。
陈警官的警服袖子卷到小臂,脸色比早上更沉。
“军区回信了。”他直接在凉席上坐下,警帽搁在装着冷饭的铝盆边,金属帽徽反射着最后一缕夕阳,“他们收到了我的推荐,但说‘无正式履历、无户籍登记’,不能直接参选。”
夜陵正在开罐头的手顿了顿。
金属拉环刮过罐口,发出刺耳的“吱——”声。
她抬头时,桥洞外的夕阳刚好照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斑驳的墙上,像一道沉默的宣言。
“那他们准备怎么办?让一个能破军火案的人去扫大街?”
陈警官压低声音,目光扫过洞外玩耍的小孩:“但他们给了个机会——选拔前七十二小时,有一场‘观察性体能测试’,不公开报名,只邀请‘特殊潜力者’。”他从内衣口袋摸出张纸条,纸面被汗浸得发皱,边缘微微卷起,“地点:东岭荒山入口,明早六点。通过者,可列席正式选拔。”
夜陵接过纸条。
纸角还留着陈警官的指纹,她用指尖缓缓摩挲边缘,湿黏的汗渍在指腹留下一道印痕。
系统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刺目的金光。
【主线任务更新:通过“烈风”前置考核——在无补给状态下完成20公里山地奔袭(含敌情模拟)】的提示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他们想看我能不能跑?”她抬头望向洞外漆黑的山影,嘴角慢慢翘起来,像刀锋出鞘,“好啊……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从地狱爬出来的兵’。”
她摘下脖子上的木雕五角星,在月光下擦了擦,重新别在迷彩服左胸——那里的布料已经被磨得发白,却始终留着最显眼的位置。
小豆子趴在凉席上,看着她从战术背包里取出绑带军靴,用军刀割短鞋帮,又往鞋底钉了六颗防滑钉。
金属敲击声在桥洞里回荡,每一下都像敲在心跳上。
“姐,你要……”
“睡觉。”夜陵打断他,躺下时把匕首压在枕头下,刀柄的冷硬硌着掌心,“明天要跑的路,比今天蹲的点,累多了。”
桥洞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
远处,一道隐形无人机的红点正掠过夜空,在东岭荒山的方向顿了顿,又向着烈风基地的方向飞去。
东岭荒山,凌晨五点四十分。
夜陵穿着改装过的迷彩服,脚踩绑带军靴,站在山脚下的石碑前。
晨雾漫过她的膝盖,石碑上“军事禁区”四个红字被露水浸得发亮,油漆边缘微微起泡。
她摸了摸左胸的木雕五角星,指尖传来木纹的粗糙感。
系统在视网膜上弹出倒计时:05:59:59。
山风卷着松涛声灌进耳朵,远处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鸣,清冷而孤寂。
她活动了下脚踝,钉了防滑钉的鞋底在岩石上擦出火星——那是属于猎人的,最锋利的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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