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耒水支流旁的青泥村,晨雾总裹着稻穗的清香,村口那棵三百年的乌桕树,枝桠间藏着无数村民的家常。这里的人靠耒水灌溉农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谁家煮了红薯都会给邻居端一碗,日子像村口的井水般平静,直到秀娘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安稳。
秀娘是村里木匠的女儿,生得眉目清亮,眼角总带着浅浅的笑意。她的手巧得很,绣帕上的野菊能引来蜜蜂,纳的鞋底针脚细密,穿三年都不会磨破。农忙时,她会帮独居的王阿婆挑水,傍晚坐在乌桕树下,教村里的小娃娃认草药,是全村人都疼爱的姑娘。可这份美好,却被一纸娃娃亲缠上 —— 她自幼被许给邻村的张屠户儿子张强,那男人嗜赌成性,每次来青泥村,都要借着 “看未婚妻” 的由头,蹭吃蹭喝,还对秀娘的绣活嗤之以鼻:“女人家弄这些破玩意儿有啥用,不如多学煮肉。”
转眼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秀娘看着张强输光家产还动手打跑债主的模样,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在一个月夜,她攥着母亲的手,声音发颤却坚定:“娘,我不想嫁给他,我们性格不合,嫁过去也是遭罪。”
这话像炸雷般在村里炸开。那时的青泥村,“悔婚” 两个字比洪水还可怕,族老们拄着拐杖拍着桌子骂:“这是要败坏门风!” 秀娘的父亲气得发抖,抄起扫帚要打她:“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更让秀娘绝望的是,家人为了保住脸面,竟捏造证据 —— 从她箱底翻出半块陌生男子的青布帕(实则是帮邻人缝补衣裳时落下的),四处散播她 “偷情”,说她是因为有了外心才想悔婚。
一时间,全村人的目光都变了。往日里和蔼的邻居,见了她就指指点点,有人往她家门口扔烂菜叶,小娃娃跟着喊 “坏女人”。秀娘百口莫辩,她躲在屋里,看着窗外飘落的乌桕叶,眼泪打湿了满箱的绣帕。那天傍晚,暮春的暴雨倾盆而下,她攥着那块被诬陷的青布帕,一步步走向村口的老井。井沿的青苔滑腻,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她的眼,她摸着井壁上被几代人磨出的凹痕,想起幼时在此听阿婆讲田螺姑娘的故事,最后一声叹息被雨声吞没,纵身坠入了冰冷的井水。
秀娘死后第七天,雨夜的井边开始出现怪事。第一个撞见的是晚归的猎户,他提着野兔经过井边,忽然听见细碎的啜泣声,抬头就看见一个白裙女子站在井沿,长发垂到腰间,裙摆还滴着水。猎户吓得魂飞魄散,扔下野兔就往村里跑,嘴里喊着:“秀娘回来了!秀娘回来了!”
从那以后,青泥村的宁静彻底被打破。村民家的鸡夜里会突然惊叫,第二天就僵直地躺在鸡窝旁,喉咙处有淡青色的指印;李婶家的黄牛,前一天还拉着犁耕地,隔天就倒在牛棚里,眼睛圆睁着,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更让人心慌的是孩子们,一个个接连高烧,小脸烧得通红,嘴里反复喊着:“秀娘姐姐别拉我,我不敢说你坏话了……” 郎中来了好几拨,开的药喝了都没用,村里的气氛像被井水浸过般冰冷,家家户户夜里都插着门,没人敢出门。
族老们聚在祠堂里,烟袋抽了一锅又一锅,最后拍板:“是秀娘的冤魂在报复,得给她立贞节牌坊,赔罪!” 村民们哪敢不同意,连夜凑钱请石匠,选了村口最显眼的地方动工。奠基那天,族老们领着全村人焚香祭拜,老族长捧着香,对着井口念叨:“秀娘啊,是我们对不住你,这牌坊给你立着,以后村里人都记着你的好,你就别再折腾了。”
说来也怪,牌坊立好的第三天,雨夜的井边再没出现白裙身影。村里的鸡开始下蛋,黄牛又能拉犁了,高烧的孩子们也慢慢退了烧,只是偶尔会指着牌坊说:“那里有个穿白衣服的姐姐在笑。”
那座贞节牌坊就立在青泥村口,石面上刻着 “贞烈流芳” 四个大字,阳光照在上面,却总透着股冷意。路过的人问起牌坊的来历,村民们会含糊地说 “是纪念一位姑娘”,没人敢提秀娘悔婚的缘由,也没人敢说她是被诬陷而死。只有村里的老人知道,每当暴雨过后,牌坊下的石板上,会隐约渗出几滴水痕,像极了姑娘的眼泪 —— 那是被封建礼教压在地下的冤屈,藏在 “贞烈” 的名声里,悄悄诉说着一个女子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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