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末年的兰州城,西南八里窑外的龚家崖头,住着一户世代务农的陈姓人家。陈家老两口膝下五个儿子,日子虽靠耕种维系,却因一身武艺在当地小有名气 —— 老陈头不仅拳脚功夫过硬,更练得一手出神入化的硬气功,最绝的是那对随身携带的铁筷子,长短不过七寸,在他手中却如状元笔般灵活,苍蝇飞过能夹住翅膀,跳蚤蹦跳可锁住腿足,乡邻们都敬称他 “陈铁筷子”。
农闲时的陈家院落,总飘着呼喝声。老陈头手把手教儿子们扎马步、练拳脚,五个小子学得刻苦,招式日渐娴熟,可父亲那手铁筷子绝技,老陈头却总说 “再等等”。他心里有盘算:铁筷子招招致命,需心智沉稳方能驾驭,等儿子们再成熟些,再把这压箱底的本事传下去。
年关的脚步近了,老陈头揣着妻子攒下的碎银,背着空褡裢进城办年货。城里年味浓,他买了糖瓜、红纸,又割了二斤羊肉,傍晚时被老朋友们拉进酒馆。几杯青稞酒下肚,话匣子打开,从当年打抱不平的旧事聊到如今的安稳日子,不知不觉就喝到了月上中天。
家里,陈妻左等右等不见丈夫归来,急得在院里打转,忙叫大儿子去接。大儿子跑到练功场,见四个弟弟正挥拳踢腿,便喊:“别练了,咱一起去接爹,这么晚了不安全。” 五兄弟顺着山路往下走,老二突然停住脚,眼睛一亮:“爹总说自己功夫天下无敌,咱从没见过他真动手。不如咱把脸涂黑,戴个鬼脸面具,在路边试试他的本事?”
这话正说到弟兄们心坎里 —— 他们早想见识父亲的绝技。几人在路边找了烧焦的松枝,蘸着雪水把脸涂得漆黑,又扯了破布做简易面具,躲在通往龚家崖头的窄巷里。那时的巷子还没名字,只有两旁歪歪扭扭的土坯墙,月光洒下来,树影晃得像鬼影。
老陈头醉醺醺地出了城,脚步踉跄着往家走。酒劲上来,他眼前发花,耳里嗡嗡响,拐进那条窄巷时,竟没察觉异样。刚走三步,一阵风从侧面刮来,一个 “鬼脸” 突然扑了上来!老陈头猛地一激灵,酒意醒了大半:“哪来的毛贼,装神弄鬼!”
那 “鬼脸” 不说话,拳头像疾风般砸向他胸口。老陈头侧身躲开,抬手格挡,拳脚相撞的瞬间,他心里犯了嘀咕:这招式怎么这么眼熟?分明是自家的 “黑虎掏心”!可酒劲没散,他来不及细想,只当是仇家寻上门,当下凝神应对。
两人打了十几个回合,老陈头渐渐有些吃力 —— 对方招式扎实,竟能跟他周旋这么久。他暗忖:不使出铁筷子,今天怕是难脱身。趁对方抬腿踢来的空隙,老陈头脚尖一勾,绑在脚踝的铁筷子 “唰” 地抽出来,手腕翻转,筷子尖如利剑般直刺 “鬼脸” 咽喉。
“鬼脸” 惊呼一声,想躲却晚了,铁筷子 “噗” 地戳进喉咙。他向前扑倒时,老陈头下意识地将筷子向上一挑,就听一声模糊的 “爸” 从面具下传来,随后便没了动静。
老陈头手里的铁筷子 “当啷” 掉在地上,整个人僵在原地。那声 “爸” 像惊雷,炸得他酒意全无。他颤抖着蹲下身,扯下对方的面具 —— 月光下,小儿子那张熟悉的脸,早已没了气息。
“不…… 不可能……” 老陈头的声音发颤,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又一个 “鬼脸” 冲了上来。他脑子一片空白,本能地抓起铁筷子,招式依旧凌厉,可心里却像被刀割。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直到第五个 “鬼脸” 倒在地上,他才瘫坐在血泊里,看着五张熟悉的脸,终于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他跌跌撞撞地跑回家,进门就抓着妻子的手问:“孩子们呢?孩子们去哪了?” 陈妻愣了:“不是去接你了吗?你没碰到?”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老陈头。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捶胸顿足地嚎啕大哭,哭声里满是悔恨与绝望。“是我杀了他们…… 是我亲手杀了我的娃啊!”
从那以后,陈铁筷子像变了个人。他把铁筷子埋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再也不练功,也不跟人说话,整日关在屋里,对着五个儿子的牌位发呆。曾经豪爽的汉子,不到半年就熬得形容枯槁,那手绝传的铁筷子功夫,也随着这场悲剧彻底失传。
而那条吞噬了五条年轻生命的窄巷,被当地人称作 “五鬼巷”。每当月黑风高的夜晚,路过的人总说能听到巷子里有隐隐的哭声,还有铁筷子碰撞的清脆声响 —— 那是陈铁筷子的悔恨,也是五个少年再也无法实现的 “试父” 心愿,在兰州的风里,吹了一年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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