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饮盟?”希思黎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分,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与轻蔑,“一群乌合之众的耗子窝,也配谈‘盟主’?”
他缓缓向前踏出一步。仅仅一步,那股笼罩全场的筑基威压骤然暴涨,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砸落。
“杀。”李天赐早已按捺不住胸中翻腾的杀意和屈辱。希思黎这一步,如同点燃火药桶的星火,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幽蓝毒刃“幽蝰”在灰暗的林间划出一道凝练的惨蓝弧光,带着他重伤之躯所能榨取的最后灵力,直扑唐狩身后阴影中一个持着鬼头刀的凶悍汉子。
那汉子被希思黎的威压和孙三的惨死震慑得心神失守,反应慢了半拍。眼看惨蓝刀光已至面门,眼中凶光瞬间被死亡阴影笼罩,他狂吼一声,本能地举刀格挡。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李天赐终究重伤在身,刀势虽狠,力道却不足。鬼头刀被震开,但那汉子也被震得虎口崩裂,踉跄后退,眼中满是骇然。
“宰了他。”另外两个被李天赐突袭惊醒的血饮盟修士,凶性瞬间压过了恐惧。一人手持淬毒匕首,身法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刺向李天赐肋下。另一人则抖开一条带着倒刺、泛着绿油油光芒的骨鞭,如同毒蟒出洞,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抽向李天赐受伤的左肩。
角度刁钻狠辣。
李天赐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眼看两道致命攻击袭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只能勉强扭身,试图避开要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巨大的的阴影,骤然横移。
胡龙象。
他巨大的斗篷猛地鼓荡起来,如同张开的蝠翼,以一种与其庞大身形不符的诡异速度,瞬间挡在了李天赐侧前方。
“找死。”那使淬毒匕首的修士眼中凶光一闪,匕首方向不变,速度更快,毒芒直刺胡龙象心口。在他看来,这斗篷怪人不过是李天赐的药奴,修为低下,挡路就是送死。
噗嗤。
匕首毫无阻碍地刺入了翻飞的斗篷。触感却非血肉,而是一种坚韧的皮革。
那修士微微一愣。
就在他刺入斗篷的刹那,胡龙象隐藏在斗篷下的左手,如同毒蝎甩尾,快得只剩一道模糊的残影,猛地拍向那修士持匕的手腕。手掌上,深紫色的疤痕在昏暗中似乎闪烁着幽光。
那修士冷笑,手腕一翻,匕首就要顺势绞断这只不自量力的手。他自信练气中期的灵力护体,足以震开这种蛮力拍击。
然而,他的冷笑瞬间凝固在脸上。
那只布满深紫疤痕的手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他的手腕上。
没有预想中的灵力碰撞,也没有被震开的力道。
只有一股冰冷、粘稠、仿佛带着无数细小毒牙啃噬的剧痛顺着接触点瞬间蔓延。
仿佛那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块刚从万年毒沼里捞出的腐木。
“呃啊——。”修士发出一声短促凄厉到极致的惨叫。他惊恐地看到,自己手腕被拍中的地方,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深紫色,并且迅速肿胀、溃烂。那溃烂如同活物般向上蔓延,所过之处,血肉消融,露出森森白骨。
他体内的灵力,在这霸道诡异的剧毒面前,如同冰雪遇到烙铁,瞬间消融瓦解,根本无法形成任何有效的抵抗。
他想抽手,想后退,但身体却因那深入骨髓的剧痛和恐惧而僵硬。
胡龙象巨大的斗篷下,那双死寂的瞳孔里,幽芒爆闪。丹田深处,那枚墨玉毒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仿佛被这主动的攻击和对方的灵力所引动。
他拍击的手掌非但没有收回,反而如同铁钳般骤然一扣。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那修士的手腕被硬生生捏碎,深紫色的溃烂瞬间包裹了断腕。
“啊—— 我的手,毒…毒…。”修士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疯狂地抽搐、扭曲。他试图用另一只手去抓挠那溃烂蔓延的手臂,但手指刚一碰到紫色的烂肉,同样的溃烂便如同瘟疫般瞬间沾染上去。
凄厉的惨嚎变成了绝望的嗬嗬声。
他像一截被点燃的朽木,踉跄着倒退,身体各处开始不受控制地渗出紫黑色的脓血。皮肤鼓起水泡,破裂,流出腥臭的脓液。仅仅几个呼吸间,他整个人如同被泼上了强酸,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头到脚,迅速化作一滩与孙三一般无二的、冒着青烟、不断鼓泡沸腾的深紫色毒脓。
整个过程,比孙三的消融更加缓慢,更加触目惊心,那凄厉的惨叫、绝望的挣扎、以及最终化为脓水的恐怖景象,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幸存者的眼中。
嘶——
倒吸冷气的声音从剩余的血饮盟修士喉咙里挤出,他们看向那巨大斗篷阴影的眼神,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骇与恐惧。这哪里是什么低阶药奴?分明是一头披着人皮的剧毒凶兽。
连正与李天赐缠斗的鬼头刀汉子和骨鞭修士,动作都不由自主地滞涩了一瞬,脸上血色尽褪。
“废物!”唐狩目睹这惊悚一幕,琥珀色的瞳孔猛地一缩,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手下人的惨死并未让他有多少痛惜,但那斗篷怪人展现出的诡异剧毒,却让他心中警铃狂响。
他眼中厉色一闪,目光瞬间锁定了胡龙象。
然而,就在唐狩杀机锁定胡龙象的刹那,一股更庞大、更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降临。
目标,正是他唐狩本人。
希思黎动了。
他仿佛只是随意地向前跨出了一步,但这一步踏出,整个黑松林似乎都随之震颤了一下。他脚下的腐殖土无声地向下塌陷、变黑、化为齑粉。周身那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紫色雾气骤然变得浓郁起来,如同活物般缭绕翻腾。
“该你了。”希思黎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宣判直接砸在唐狩的心神之上。
唐狩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再也顾不上去管那个诡异的斗篷怪人,全身的精气神瞬间提升到极致。
暗红近黑的皮甲表面,无数细密的符文骤然亮起,散发出阴冷粘稠的血光。
“希思黎。这是你逼我的。”唐狩发出一声尖啸,声音里充满了被逼入绝境的疯狂与暴戾。他双手猛地向前一合,十指如同穿花蝴蝶般急速变幻,结出一个极其诡异的印诀。
嗡。
他身后那点惨绿色的幽光骤然暴涨。瞬间化作一团人头大小、剧烈翻腾的惨绿光球。光球之中,无数细微到肉眼难辨的黑色虫影发出刺耳的嗡鸣,一股远比之前浓郁百倍的腥甜毒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轰然爆发,朝着希思黎狂涌而去。
正是他培育多时的“噬灵毒瘴虫”。
与此同时,他腰间悬挂的一枚惨白色骨笛无风自动,发出一阵凄厉尖锐、直刺神魂的鬼啸之音。
攻守之势,瞬间逆转。唐狩不再心存侥幸,不再顾忌后果,筑基修士拼死一搏的威能,展露无遗。
惨绿毒瘴与无形音波,如同两条致命的毒龙,咆哮着扑向那步步逼近的墨色身影。
希思黎面对着足以让寻常筑基修士手忙脚乱的凶猛夹击,眼中却无半分波澜。
虽然那翻涌的惨绿毒瘴扑面而来,腥甜刺鼻,连空间似乎都发出滋滋的腐蚀轻响。无形的音波利刃,更是直透识海,足以震散神魂。
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
动作舒缓,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优雅。五指修长,指甲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玉色光泽。指尖萦绕的淡紫色雾气,随着他抬手的动作,骤然变得浓郁、粘稠,如同活物般翻涌流淌,瞬间汇聚于掌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咒语,没有繁复玄奥的法诀。
他只是对着那咆哮而来的惨绿毒瘴和无形音波,虚虚一握。
噗。
一声沉闷得如同皮革被撕裂的怪响。
那汹涌澎湃、足以蚀金融铁的惨绿毒瘴,在距离希思黎身前丈许之处,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骤然凝滞。无数在毒瘴中疯狂嗡鸣的黑色虫影,如同被投入滚油的飞蛾,瞬间僵直、抽搐,发出密集而短促的“噼啪”爆裂声,化作一缕缕细微的青烟消散。翻腾的毒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揉搓。剧烈地扭曲、压缩。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眨眼间,那足以淹没半个林地的庞大毒瘴,竟被硬生生压缩成一个拳头大小、粘稠欲滴、不断冒着气泡的深绿色液球。液球表面,无数细小的黑色虫尸浮沉翻滚,散发出更加令人作呕的甜腥。
而那无形的音波利刃,在触及到那淡紫色雾气弥漫的区域时,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消弭于无形。
唐狩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至针尖大小。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褪尽,苍白得如同墓穴中的石雕。他倾尽全力、赖以搏命的毒瘴虫和摄魂骨笛,竟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禁锢。筑基初期与宗门筑基中期之间的鸿沟,在这一握之下,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想退。想逃。
然而,希思黎的动作并未停止。
他虚握的右手,极其随意地、如同拂去衣袖上的尘埃般,轻轻向外一甩。
那枚被压缩到极致、蕴含着恐怖毒力与虫尸怨气的深绿色毒液球,瞬间化作一道惨绿的流光。
速度之快,超越了视线捕捉的极限。所过之处,空气被腐蚀出扭曲的轨迹,发出刺耳的尖啸。
目标,并非唐狩本人。
而是——唐狩身后,那点最初亮起的、作为虫巢核心的惨绿色幽光源点。
轰——
毒液球精准无比地砸中了那点幽光。
如同滚烫的烙铁投入了滚油。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骤然撕裂了黑松林的死寂,惨绿色的光芒混合着粘稠的毒液、破碎的虫尸,如同地狱绽放的妖花,轰然爆开。恐怖的冲击波裹挟着毁灭性的剧毒,呈环形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不——”唐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虫巢是他心血所系,神魂相连。虫巢被毁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反噬剧痛如同千万根钢针狠狠扎入他的识海。他身体剧震,口中喷出一小口暗红色的逆血,周身护体的血色符文瞬间黯淡下去。
爆炸的冲击波夹杂着剧毒碎屑,如同怒涛般狠狠拍打在他身上。他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撞在一株数人合抱的漆黑古松树干上。
咔嚓。
坚逾精铁的古老松干,竟被硬生生撞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木屑纷飞。
唐狩贴着树干滑落,半跪在地,又喷出一大口鲜血。暗红近黑的皮甲上符文明灭不定,多处撕裂,露出里面被冲击波震伤的皮肉。他脸色灰败,气息瞬间萎靡了大半,抬起头,琥珀色的瞳孔里充满了惊骇欲绝、怨毒疯狂,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仅仅一招。轻描淡写的一握一甩。
毁他虫巢,破他音攻,重创其身,反噬其魂。
这就是筑基中期的力量?这就是血丹宗长老的底蕴?这就是…他唐狩与真正宗门修士之间,那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唐狩的心神。他看着那依旧负手而立、墨袍在爆炸余波中猎猎作响、仿佛连衣角都未曾被掀起的希思黎,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死亡的阴影,是如此之近。
他挣扎着,试图从地上站起。然而,识海中的剧痛和脏腑的翻腾,让他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了一下。
希思黎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穿透尚未散尽的惨绿毒雾和飞扬的木屑尘埃,再次落在他身上。
那目光里,依旧只有纯粹的漠然,如同屠夫看着砧板上垂死的鱼。
“浊欲墟的规矩?”希思黎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现在,我教你一个道理。”
他缓缓抬起脚,向前踏出第二步。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
轰
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凝练的筑基灵压,如同无形的巨锤,随着他这一步踏落,轰然砸向刚刚撑起半边身体的唐狩。
“……所有的规矩,都是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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