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劈下，直取玄阳胸口。
通天教主的剑气在千钧一发之际横斩而出，青萍剑未出鞘全锋，仅凭一道离刃三寸的剑意便将那火线从中剖开。炸裂的热浪掀飞焦土，余波扫过符阵衔接处，原本已凝成七段的太初归元符猛地一颤，三处节点同时崩断，符文边缘如纸页遇火般卷曲、褪色。
老子掌心贴着太极图，清气疾涌而出，在断裂处化作三道细丝，缠绕住即将溃散的符痕。他眉头微皱，察觉到那火线残留的气息并非纯粹金乌之力，而是混杂了一种粘稠的暗流，正顺着符纹脉络悄然渗透。
“不是帝俊本意。”他低声道，“有人借他的手，在改写符基。”
女娲抬手，指尖凝聚一点残光，那是她最后的造化之力所凝的固符印。她并指一引，那光点飞出，嵌入其中一处裂口。符痕稍稍稳定，但光芒却开始泛灰，像是被什么从内部腐蚀。
“撑不住。”她说，声音很轻，却让四周空气都沉了一分。
镇元子盘坐于地，地书摊开在膝前，书页上浮现出三条微弱的地脉连线。他咬牙催力，土行本源自丹田涌出，注入书中。虚空中，一座由地气凝成的承台缓缓升起，托在符阵下方，隔开了部分混沌之气的侵袭。
可就在这短暂的间隙里，天洞边缘的混沌气流突然加速旋转，形成一个小型漩涡。黑雾喷涌而出，如同活物般扑向符阵最薄弱的两处修复点。那两道刚稳住的符痕再次崩解，化作碎光消散。
玄阳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他的眉心符纹猛然跳动，频率快得几乎连成一片光斑。万灵拂尘的残骸从焦土中再度扬起，尘尾如笔锋悬空，凭本能划出两道断续的补天符痕。虽不成完整结构，却勉强接上了断裂的符链。
通天教主盯着那两道残符，眼神一凝。他知道，这是玄阳在用神识抢时间——每一笔都不是靠思考，而是靠着对符道的本能反应在画。
“他在透支。”他对老子说。
老子没回应，只是将太极图清气再压一分。玄阳的呼吸早已停止，全靠这股清气维系最后一丝生机。此刻，他额头渗出的汗珠已带金芒，那是符血与神魂交融的征兆，一旦耗尽，便是真正的形神俱灭。
元始天尊站在不远处，玉清法力悬浮于指尖，却迟迟未敢注入。他察觉到符阵内部出现了细微的法力回流迹象，若此时强行送入力量，极可能引发震荡，反噬诸圣根基。
“此阵未成，反噬已现。”他沉声开口，“若继续强推，恐伤及本源。”
话音未落，玄阳的嘴唇忽然微微张开，无声吐出几个字。通天教主离他最近，一眼认出口型。
——**轮来**。
他立刻明白其意：诸圣不必同时施法，应轮流注入法力，避免叠加震荡。
“听他的。”通天教主当机立断，剑尖轻挑，将自身一缕剑意送入符基，作为引导之力。
老子点头，太极图清气再分一缕，缓缓流入符阵第九段的起笔处。那清气如线，牵引着先前残存的符光，开始重新勾勒轮廓。
女娲闭目片刻，似在调集最后可用之力。她双手合十，掌心之间浮现出一枚极小的五色光点，那是她剥离自身大道本源所凝的符引。她睁开眼，轻轻一推，那光点融入符基。
符阵第九段终于开始延展。
光芒微亮，虽不及先前那般震慑天地，却也稳住了阵脚。天洞边缘的混沌气流似乎察觉到了威胁，翻涌得更加剧烈，但一时未能再突破地脉承台的阻隔。
镇元子见状，立刻催动地书，试图将剩余地气尽数抽出，加固承台。可就在他运转法门之际，地书页面忽地一黯，一页边角竟自行卷曲焦化，仿佛被无形之火灼烧。
“不好！”他低喝一声，“地脉要断了！”
话音刚落，东侧承重点骤然塌陷，地气四散。混沌之气趁机涌入，直扑符阵核心。
通天教主早有防备，青萍剑彻底出鞘，剑锋横扫，将冲来的黑雾劈开。但他掌心旧伤未愈，这一击牵动血脉，剑势略滞，未能完全清除侵蚀之力。
一道黑丝绕过剑气，悄然钻入符阵第九段尚未闭合的末端。符文顿时扭曲了一瞬，光芒急闪，眼看就要崩解。
老子瞳孔一缩，太极图清气瞬间暴涨，将那黑丝死死缠住。他另一只手仍贴在玄阳心口，不敢松动分毫。
“快！”他对元始天尊喊道，“现在！”
元始天尊不再迟疑，指尖玉清法力终于送出。这一缕本源比之前更精纯，甫一进入符阵，便迅速填补第九段缺口。符文边缘重新泛起微光，第九段终成。
然而，就在符阵即将闭合的刹那，天穹之上，那轮残火猛然一颤。
火光深处，帝俊的面孔再次浮现。这一次，他的双眼不再是单纯的怒火，而是布满血丝般的裂纹，仿佛有某种东西正在他体内撕扯。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随即抬起手臂，掌心凝聚出一道前所未有的火线——比之前更细，颜色近乎墨黑，表面流动着诡异的符纹。
那火线并未射向符阵，也没有攻击任何一位圣人。
它直奔玄阳眉心而去。
通天教主察觉异样，剑气再起，可那火线速度太快，半途竟隐入虚空，仿佛穿过了某种看不见的缝隙。
老子猛然抬头，太极图清气疾转，护住玄阳头颅。火线撞上清光，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表面符纹疯狂扭动，竟开始逆向侵蚀太极图的防护层。
“是篡改之符！”镇元子怒吼，“它要毁掉符道火种！”
女娲挣扎着起身，想要再出一力，却被元始天尊伸手拦下：“你已无余力，莫要白白折损。”
通天教主咬牙，手中青萍剑猛然插入地面，以剑为枢，剑气四散，封锁四方虚空。他双目紧盯那天穹，声音低沉如雷：“再来一次，我就斩断你的火根。”
火线在太极图外不断撞击，每一次冲击都让清光黯淡一分。老子额角渗出冷汗，掌心清气源源不绝，却已显疲态。
玄阳的眉心符纹忽然剧烈跳动，万灵拂尘残骸高高扬起，尘尾如笔锋倒悬，竟在空中划出一道逆向符痕——与那火线上的符纹完全相反。
两股力量在虚空中碰撞。
轰！
一股无形冲击波扩散开来，震得众人皆退半步。
火线终于溃散，化作黑烟飘散。太极图清光虽未破，却已摇摇欲坠。
老子喘息一声，掌心仍贴着图卷，不敢有丝毫松懈。
玄阳的手指还在微微抽动，指尖朝天，像是还想去够什么。他的唇缝间又溢出一丝金线，顺着下巴滑落，在焦土上砸出一个小坑。
符阵第九段稳住了，光芒虽弱，却仍在。
天洞依旧悬于上方，混沌气流未止。
通天教主拔起青萍剑，剑锋指向天穹，声音沙哑：“他还活着，阵就没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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