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谷的晨曦透过氤氲的水汽，洒在波塞西略显苍白的脸上。她静静地坐在一块光滑的青石上，望着谷中那汪仿佛能洗涤灵魂的泉水，眼神已然不同。昨夜的崩溃与泪水，仿佛冲走了百年来积压的尘埃，留下了一片空旷却也更显清晰的内心天地。
墨渊站在不远处，并未打扰她的沉思。他知道，真正的抉择需要时间来沉淀。
良久，波塞西缓缓站起身，走向墨渊。她的步伐依旧优雅，却多了一份决绝后的沉稳。
“我想知道，”她开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却少了几分神圣，多了几分属于她自身的锐利，“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了对抗神界？还是……有更大的图谋？”
墨渊转过身，暗金色的眼眸迎上她的目光，坦然道：“吞噬与进化，是我的本能。打破既定的规则，探寻力量的终极，是我的兴趣。神界，不过是路上的一块稍微大些的绊脚石。至于更大的图谋……”
他嘴角微勾，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将这无趣的棋盘掀翻，重新制定规则，算不算？”
波塞西心中一震。掀翻棋盘，重定规则！这是何等的狂妄，却又何等的……令人心悸的吸引！她守护规则百年，最终却被规则所弃，此刻听到这般离经叛道之言，竟生出一种异样的共鸣。
“我明白了。”波塞西深吸一口气，眼神彻底坚定下来，“我选择加入。但并非为奴为仆，而是……合作者。我需要力量，需要复仇，也需要一个能让我看清前路的引路人。”
“可以。”墨渊答应得很干脆，“我需要的，也不是唯命是从的木偶，而是能独当一面的利刃。欢迎加入，波塞西。”
他没有称呼她为大供奉，而是直呼其名，象征着一段旧时代的终结。
“接下来，你暂且在此稳固修为，熟悉你体内新增的力量。”墨渊安排道，“海神岛那边，暂时由唐三折腾。那里，将成为吸引神界目光，以及消耗比比东精力的最佳舞台。”
波塞西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让唐三和比比东先去斗，她乐见其成。
……
就在波塞西做出抉择的同时，遥远的武魂城，皇极殿地底密室。
比比东周身的罗刹神力波动愈发狂暴不稳定，紫黑色的能量如同失控的怒龙，在密室内疯狂冲撞。她强行进行“万怨蚀心”考核的后遗症开始显现，庞大的怨念虽带来了力量的提升，却也严重侵蚀着她的理智。
她猛地睁开眼，暗红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暴戾与焦躁。内外的压力让她如同困兽，急需宣泄的出口。
“来人！”她沙哑的声音透过密室传出。
殿外守卫的魂圣连忙躬身听令。
“传令！三日后，于皇极殿前广场，举行‘罗刹祭典’！帝国所有魂帝级别以上者，必须到场观礼！缺席者，以叛国论处！”比比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
“罗刹祭典？”魂圣心中一凛，不敢多问，连忙领命而去。
所谓祭典，往往需要……祭品。
……
星斗大森林，核心区域。
古月娜通过元素感知，隐约捕捉到了武魂城方向那愈发浓烈的不祥气息，以及那股正在酝酿的、针对大量生命与灵魂的恶意。
她找到正在生命之湖畔，看似悠闲垂钓的墨渊。
“比比东要有大动作了。”古月娜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她似乎在准备某种邪恶的仪式，需要庞大的生命能量与灵魂。”
墨渊手中的鱼竿纹丝不动，仿佛早有预料。
“狗急跳墙罢了。”他淡淡道，“罗刹神考，越到后面，越需要血与魂的献祭来取悦那位邪神，并稳固自身濒临崩溃的神魂。让她去闹，闹得越大，神界那群家伙，才越坐不住。”
“我们不做点什么？”古月娜蹙眉。
“做，当然要做。”墨渊手腕微微一抖，一条银光闪闪的鱼儿被提出水面，在他手中挣扎扭动，“通知千仞雪和戴沐白，让他们的人，想办法在祭典当日，‘帮’比比东一把，让这场祭典……更加‘热闹’些。比如，让某些不该死的‘祭品’，死得更有价值一点，或者，让某些该死的家伙，侥幸‘逃脱’。”
他的话语平静，却透着令人胆寒的算计。他要的，不仅是看比比东疯狂，更是要借此机会，进一步激化武魂帝国内部的矛盾，并在神界眼中，将比比东彻底钉在“必须清除”的名单上。
古月娜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去安排了。与这个男人为敌，绝对是一场噩梦。
……
天斗城，东宫。
千仞雪收到来自星斗的密信后，立刻召见了柳二龙。
“‘龙牙’准备得如何了？”千仞雪（雪清河形态）问道。
柳二龙眼中精光一闪：“随时可以出动。”
“好。”千仞雪将密信内容告知，“三日后，武魂城有变。我需要你们潜入，不必正面交锋，只需在混乱中，完成两件事：第一，尽可能救下部分被选为‘祭品’的无辜者，将他们暗中送出武魂城；第二，找机会，‘帮助’几位与我们暗中有联系的长老殿成员，‘合理’地消失在比比东的清洗名单中。”
柳二龙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救人，可收买人心，积累声望；保人，则可进一步拉拢长老殿势力，加深他们与比比东的裂痕。这是一招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
“交给我。”柳二龙干脆利落地应下，转身离去，身影带着一股复仇者特有的冷冽与决绝。
大陆的暗流，随着波塞西的倒戈、比比东的疯狂、以及墨渊那双在幕后拨动风云的手，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汇聚、奔涌，向着那座象征着新生与毁灭的武魂城，发出无声的咆哮。山雨，已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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