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神秘老者》
连日阴雨，黄鹤楼翘角飞檐滴落的水珠串成密不透风的珠帘，将天地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灰蒙之中。许湘云因前日与人诗战耗费心神，加之焦虑等待李白和淋雨，竟真的发起低烧，蜷缩在临时租住的小屋榻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李沛然冒雨去药铺抓了药，正守在小火炉前小心翼翼地煎煮，陶罐里咕嘟咕嘟地冒着苦涩的热气，混杂着雨水的潮意，让人心头无端沉闷。 忽然，他贴身收藏的那枚在现代黄鹤楼购买的仿古玉珏，毫无征兆地发起热来，温度不高，却持续不断，像一块温手的暖玉，在这湿冷的天气里显得格外突兀。
几乎同时，榻上的湘云也迷迷糊糊地摸索着颈间的玉珏，含糊嘟囔：“沛然……我这玉怎么好像有点烫？” 李沛然心中一惊，急忙掏出自己的那块，果然触手温润，绝非平日冰凉之感。这两块同时购买的玉珏，竟似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窗外，雨声似乎小了些，但天色却愈发沉暗，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悄然弥漫。
湘云服过药后沉沉睡去。李沛然心事重重，安顿好她后，决定去楼下茶肆买些清淡粥食。雨势渐歇，化为蒙蒙细雨，江面雾气氤氲，远处的楼阁若隐若现。 就在他提着食盒往回走的巷口，一位身着青色道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悄然立于墙边，似在避雨，又似专门等候。老者面容清癯，眼神澄澈通透，仿佛能看穿人心。他目光落在李沛然身上，微微颔首，嘴角含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李沛然本欲径直走过，那老者却忽然开口，声音苍老却清越，穿透雨雾直抵耳膜：“小友留步。观你周身气韵与这天地格格不入，似有星芒逸散，莫非来自天外？” 李沛然浑身一震，猛地停下脚步，警惕地看向老者：“老人家何出此言？在下听不懂。” 老者拂须轻笑，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李沛然怀中微凸的位置——那里正放着发热的玉珏。
“异星临世，光华虽隐，然时空之涟漪犹在。小友怀中之物，可是触动了机缘的钥匙？”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李沛然耳边炸响！他强作镇定，手却不自觉地按住了胸口：“这只是一块普通玉佩……” “普通？”老者摇头，“时空之钥，岂是凡物？虽残破不全，亦能引动风云。老道观你二人非恶类，故有此一言。尔等所思所念之归途，尽系于此物之上。”
李沛然心中巨浪滔天，穿越以来的所有困惑、挣扎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他再也无法维持镇定，急步上前，压低声音：“老人家，您知道这玉珏的来历？您说的‘时空之钥’是什么意思？我们……我们还能回去吗？” 老者示意他稍安勿躁，目光投向雾气缭绕的黄鹤楼顶，缓声道：“此物非金非石，乃机缘凝聚之象。然一钥难开万古门，碎片散落，须得集齐，方能重定方位，贯通来去之路。”
“碎片？需要几块？”李沛然急切追问，心跳如鼓。 “天地人三才乃定数。”老者伸出三根手指，“尔等手中之珏，不过其一。需寻得另外两块，三者共鸣，于特定时空节点，或可重开归途。”
“另外两块在哪里？”李沛然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发颤。他们归家的希望，竟然真的系在这看似不起眼的玉珏之上！ 老者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天机渺渺，难以尽窥。老道只知，其中一块，气息幽深，似与荆楚古老巫祝之地有所牵连，或藏于名山大川，祭祀之所。另一块……气息晦暗不明，似有因果纠缠，或许……已落入红尘孽障之手。”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带着一丝警示：“切记，此钥之力，非仅尔等觊觎。若有心之人得之，窥探时空，扰乱秩序，其祸非小。尔等身怀异宝，前程多艰，福祸难料。” 正在此时，小巷另一端传来脚步声和商贩的吆喝声。李沛然下意识回头望去，再转身时，那青袍老者竟已不见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墙边湿漉漉的地面上，残留着一个浅浅的水痕，也很快被细雨抹去。
李沛然怔在原地，手中食盒差点脱落。细雨打湿了他的发梢，他却浑然不觉。老者的话语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脑海里——时空之钥、三块碎片、巫祝之地、红尘孽障、他人觊觎…… 他摸了摸怀中依旧温热的玉珏，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它所承载的重量与危险。
希望近在眼前，却依旧渺茫，前路更是平添了无数变数和潜在的危机。 匆匆回到小屋，湘云正好醒来，精神稍复，见他神色凝重、衣襟半湿，不由问道：“怎么了？买粥遇到事了？” 李沛然将食盒放下，走到窗边，警惕地看了看窗外依旧迷蒙的雨雾巷弄，方才转身，压低声音对湘云道：“湘云，我们可能……有回去的线索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方才那神秘老道的话复述了一遍。
许湘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烧似乎都退了几分，但听到后段，脸色也逐渐转为凝重。“三块？巫祝之地？还有人也在找？”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的玉珏，“那个老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他的话能信几分？” 李沛然摇摇头：“不知是神是仙，是幻是真。但玉珏发热是事实，他的话……也解释了我们所有的遭遇。”他目光锐利起来，“无论如何，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我们必须找到另外两块！”
湘云重重点头，眼中燃起斗志，但随即咳嗽了两声，略显虚弱：“对！等找到李白，问问他知不知道荆楚有什么古老的祭祀之地……”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不同于风雨声的异响，像是瓦片被踩动的声音。 两人瞬间噤声，交换了一个惊疑不定的眼神。 ——刚才的对话，是否已被他人听去？ ——那神秘老者是友是敌？ ——窥视这“时空之钥”的，又会是何人？
窗外雨雾深沉，仿佛有无形的眼睛，正隐藏在茫茫水汽之后，静静地注视着他们。刚刚获得的希望之光，骤然蒙上了一层难以驱散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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