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未来那可能鸡飞狗跳又充满烟火气的日子，顾荆野非但不觉得头疼，反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期待。
至于背叛？
他顾荆野认定的路，撞了南墙都不回头；认定的人，那就是一辈子。
他的忠诚，在战场上给祖国，在生活里，只给苏七月一人！
“笃笃笃……”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顾荆野收敛了脸上的温柔，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严肃：“请进。”
门开了，柳如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今天穿了一条剪裁合体的浅绿色连衣裙，衬得身段玲珑，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头发也精心打理过，卷曲的发梢垂在肩头。
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上带着公事化的微笑。
“顾团长，没打扰您工作吧？”她声音清甜悦耳，步履轻盈地走进来。
顾荆野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落回她手中的文件上，“柳同志？有事？”
他记得，柳如画的父亲柳副政委提过，文工团最近在筹备一场军民共建的文艺汇演，需要协调场地和安保。
“是这样。”柳如画将文件放在顾荆野的办公桌上，“关于下个月，军民共建汇演的场地安排和安保需求，我们团里拟了个初步方案，想请您过目把关一下。”
她的理由很正当。
顾荆野拿起文件，快速浏览起来。
他看得很专注，手指在关键处点了点：“场地没问题，就在大礼堂。”
“安保这块，外围警戒由警卫连负责，舞台后台和演员休息区，你们文工团需要指定专人负责，做好出入登记和物品管理，我们的人只负责外围……”
他条理清晰地交代着工作，目光始终停留在文件上，语气公事公办，没有丝毫多余的寒暄或情绪。
柳如画花痴地盯着顾荆野，那冷硬的线条，专注的眼神，无一不散发着成熟男人特有的令人心折的魅力。
她不甘心就这么结束。
眼看工作谈得差不多了，顾荆野已经在文件末尾签上“原则同意，按此执行”，并署上自己的名字。
柳如画赶紧抓住机会，“顾团长，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对了，听说苏医生快生了？还是双胞胎？”
“这双胞胎可是天大的福气，但照顾起来肯定特别辛苦。苏医生身子重，您又这么忙……”
“要是家里忙不过来，需要人手搭把手，我倒是认识几个手脚麻利知根知底的阿姨。都是从老家带出来的，人勤快又本分，照顾产妇和孩子都很有经验。”
“要是需要，我可以帮您介绍介绍？”
顾荆野合上文件夹，递还给柳如画，“谢谢柳同志关心。”
“家里的事，七月和我都安排好了。请保姆这种事，太过兴师动众，不符合我们军人的作风。”
“而且，我妻子不喜欢外人过多介入我们的家庭生活。你的好意，心领了。”
他拒绝得直接彻底，没给她留任何继续这个话题的余地。
柳如画笑不出来了。
她精心准备的台阶，被对方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
太难堪了。
“……顾团长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了。”她强撑着最后的体面，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那……汇演的事，就按您批示的办。我先回去了。”
关上门，隔绝了办公室里那令人窒息的空气。
柳如画靠在走廊冰凉的墙壁上，才敢大口喘气。
又是这样！
每次都是这样！
无论她找什么理由，用什么方式，那个男人的目光永远像越过空气一样越过她。
他的心里，他的眼里，只有那个苏七月！
她柳如画哪里比不上那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难道……真的只剩下最后那一步了吗？
主动生扑？
找个机会，制造点“意外”？
她甚至想象着自己“不小心”摔进他怀里，或者“醉酒”后失态……
可一想到顾荆野那双冰冷锐利、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她就不寒而栗。
他绝不是那种会被低级伎俩迷惑的男人，弄不好，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甚至身败名裂。
可越是得不到，越是靠近不了，顾荆野在她心中的形象就越是高大、越是充满致命的吸引力。
他像一块坚硬的磁石，牢牢吸住了她所有不甘和渴望。
她恨恨地跺了跺脚，攥紧手中的文件夹，快步离开了团部大楼。
办公室里，顾荆野重新拿起钢笔，目光落在桌角那张他和苏七月的合影上。
照片里，她笑得眉眼弯弯，依偎在他身旁。
“傻媳妇。”他低声自语，带着无尽的宠溺，“瞎操心。”
……
镇上出租房，空气闷热粘稠。
赵秀莲挺着巨大的肚子，每一次翻身，都伴随着痛苦的呻吟和木床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她脸上浮肿，头发油腻地贴在额角。
但每当看向章明岚时，却带着一股子优越感。
“水，给我倒杯水。要温的！”赵秀莲皱着眉，有气无力地指挥着。
那颐指气使的语气，仿佛章明岚是她花钱雇来的老妈子。
章明岚面无表情地放下手里的蔫巴青菜，起身去倒水。
这个贱人，仗着肚子里那块不知是哪个野男人的肉，竟敢如此使唤她！
她把温水重重地放在床头柜子上，水溅出来几滴。
“轻点，吓着我儿子怎么办？”赵秀莲不满地嘟囔，慢腾腾地伸手去够杯子，“赶紧端饭来，我和我儿子都饿了。”
章明岚冷冷地看着，“你这都快生了，东西可不能乱吃，更不能多吃。孩子太大了，生的时候可是鬼门关，遭罪的是你自己。”
说着，给赵秀莲端上一碗飘着几片菜叶、清可见底的稀粥和半个硬邦邦的杂粮馒头。
“来，吃点清淡的，对你对孩子都好。”
赵秀莲看着那碗寡淡的粥，胃里一阵泛酸。
她盼着蔡广坤来，给她带点好吃的，顺便呵斥这个恶毒的老女人。
可每次问起，章明岚都皮笑肉不笑地说：“他忙着呢！哪顾得上你这儿？再说了，有我伺候你还不够？”
赵秀莲只能暗暗咬牙，一遍遍给自己打气：忍，再忍忍。等儿子生下来，一切都会不一样！
她就能扬眉吐气，把这个恶婆娘踩在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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