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生命在反噬生命,是寄生在吞噬源头的诡异绝景。
【万灵血菩提】那遮天蔽日的庞大藤蔓之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灰败。它不再是掠食者,而是变成了一片,被亿万只贪婪蝗虫,疯狂啃食的贫瘠田地。那些,曾被它视作“分身”与“武器”的寄生藤蔓,在韩宇那一道【逆命之喰】的指令之下,彻底化作了,只知吞噬,不懂反哺的,独立“癌细胞”。
“不……我的力量……我的生机……”
那宏大而威严的女声,此刻,只剩下了,充满了痛苦与不敢置信的,虚弱哀鸣。它,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耗费了数万年,方才,从那颗神农遗留的“种子”中,积累起来的磅礴生命本源,正在,以雪崩般的速度,疯狂流逝!
它,正在,被自己,活活吃掉。
然而,就在这,看似,已成定局的,死亡盛宴之中。那【万灵血菩-提】的核心之处,那无数藤蔓交织缠绕的最深处,竟猛地,爆发出了一股,决绝到,近乎自毁的,恐怖意志!
“既然……一切,都将,归于腐朽……”
“那,便让这,最后的‘精华’,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芒吧!”
轰——!
那,本在,疯狂反噬本体的亿万寄生藤蔓,竟在这一瞬间,齐齐,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鸣!它们,仿佛,被一股,更加本源,更加,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切断了与本体的最后一丝联系。紧接着,它们,便如同,失去了水源的浮萍,在短短数息之内,便彻底,枯萎,凋零,化作了,漫天的飞灰。
而那,已然,变得如同,朽木般的【万灵血菩提】本体,则是在,这最后的回光返照之中,将所有,残存的,也是最精纯的生命本源,疯狂地,向着它的核心,那颗,最初的“种子”,凝聚而去!
它,竟是,选择了,舍弃这,庞大,却已,千疮百孔的“身躯”,以,壮士断腕般的决绝,去,保全那,唯一的,“道果”!
一时间,整个青丘上空,风云变色!那,本已,因大阵破碎而,逐渐清朗的天空,再次,被一股,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生命气息所笼罩!那气息,不再,是之前的,霸道与贪婪。而是一种,返璞归真,洗尽铅华,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所有生命奥秘的,极致纯粹!
当,那最后一截枯藤,也化为飞灰之后。
一枚,不过,婴儿拳头大小,通体,呈琉璃翡翠之色,其内,仿佛,有亿万星辰生灭,山川草木演化的,奇异“心核”,静静地,悬浮在了,那通天建木的废墟之上。
它,在,轻轻地,搏动。
每一次搏动,都让周遭的虚空,泛起阵阵涟漪。枯萎的灵草,在它的气息之下,瞬间,复苏,盛开,然后,在下一个刹那,又因,承受不住那,过于庞大的生命力,而,瞬间,凋零,化为尘埃。
这,便是,神农一脉,梦寐以求的终极造物。
这,亦是,【万灵血菩提】,舍弃了一切,所凝聚出的,唯一精华。
——【万灵心源】!
“长老们!”苏九儿,在看到那枚心核的刹那,那双美丽的狐狸眼中,瞬间,便被,一种,混杂着希望与渴望的,炙热光芒所填满!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只要,能得到此物,她族中那些,本源亏空,命悬一线的长老们,不仅,能,伤势尽复,甚至,可能,修为,更进一步!
然而,韩宇,却比她,更快。
他,一步,踏出。身影,便已,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那枚【万灵心源】之前。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伸出手,将那枚,依旧在,轻轻搏动的奇异心核,握入了掌心。
一股,足以,让大罗金仙,都为之疯狂的,纯粹生命力,瞬间,便要,顺着他的掌心,涌入他的体内!
“哼,不自量力。”
韩宇,冷哼一声。那,属于神蛊温皇的,医毒至理,轰然运转!一股,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的“吞噬”与“转化”之力,自他掌心爆发!竟硬生生地,将那【万灵心源】,那试图,反客为主的磅礴生机,死死地,压制,并,封印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转身,看向那,刚刚,才从,被操控的噩梦中,清醒过来,此刻,正,或愧疚,或恐惧,或茫然地,望着他的,数万妖族。
也就在这时,数十道,气息虚弱,却,依旧,带着几分,属于上位者威严的苍老身影,相互搀扶着,自那,青丘圣山的各处,缓缓走出。为首的,是一名,白发苍苍,手持一根,碧玉权杖的老妇人。她,便是,青丘苏氏,如今,辈分最高的,大长老——苏晴。
她的目光,复杂地,扫过那,满目疮痍的家园,扫过那,死伤惨重,人心惶惶的族人。最终,落在了,那,一袭白衣,负手而立,将,那,足以,决定整个青丘未来的【万灵心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韩宇身上。
她的眼中,有感激,有敬畏。但,更多的,是一种,对未知,与,绝对力量的,深深忌惮。
“青丘苏氏,多谢,阁下,援手之恩。”苏晴,拄着权杖,对着韩宇,微微,躬身一礼,声音,沙哑,而又,疲惫。
“举手之劳。”韩宇,语气平淡,仿佛,方才那,颠覆了一方圣地的惊天手段,于他而言,不过是,随手,除了一场虫害。
他,将目光,落在了,苏晴身后,那,早已,泪流满面,却,又,强忍着,不敢上前的苏九儿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过,我这人,做生意,一向,讲究,公平交易。”
“我,救了你们的命,毁了,你们的敌人。”
“那么,你们,又该,拿什么,来,支付,这份‘报酬’呢?”
此言一出,所有,青丘长老的脸色,皆是,微微一变。
苏晴,那双,浑浊的老眼,微微眯起,沉声说道:“阁下,想要什么?只要,我青丘,拿得出的,定,双手奉上。”
“我,想要的,很简单。”韩宇,伸出,那只,握着【万灵心源】的手,缓缓,摊开。
“我要,这青丘,从今往后,只有一个,声音。”
“我要,这南荒妖域,从今往后,只有一个,主人。”
他,是在,索要,整个青丘的,臣服!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长老们,面面相觑,眼中,皆是,挣扎与,不甘。他们,刚刚,才摆脱了,一个“圣母”。难道,转眼,便要,迎来一个,更加,深不可测的,“阁主”吗?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苏九儿,却猛地,擦干了眼泪。
她,深吸一口气,竟是,第一次,没有,躲在韩宇的身后。而是,主动,走到了,两方势力的,正中央。
她,先是,对着苏晴等长老,盈盈一拜。
“大长老,诸位长老。”她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娇媚与,依赖。而是,多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清冷与,坚定。
“九儿,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
“但是,九儿,想问一句。若,今日,没有公子。我青丘,如今,是何下场?”
长老们,沉默了。
苏九儿,没有,等他们回答。她,缓缓转身,又,对着那,数万名,神情复杂的妖族,朗声说道:
“我,也想,问问,在场的,各位同族。”
“当,你们,被那,所谓的‘圣母’,操控神智,屠戮同胞之时。你们,口中的‘平等’与‘荣光’,又在何方?”
这一次,那数万妖族,皆是,羞愧地,低下了头。
“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所谓的,世外桃源。”苏九儿的声音,响彻,整个,满目疮痍的青丘。
“弱小,便是,原罪!”
“今日,我们,可以,依靠公子,摆脱【万灵血菩提】。那,明日呢?后日呢?当天庭的屠刀,再次落下之时,当,更恐怖的妖魔,降临此界之时,我们,又该,依靠谁?!”
她,顿了顿,那双,美丽的狐狸眼中,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光芒!
她,竟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韩宇,单膝,跪了下去!
“所以,九儿,恳请公子,庇护我青丘!”
“青丘苏氏,愿,奉公子为主!永世,为逍遥阁,镇守南荒!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这一跪,让所有,青丘长老,都,目瞪口呆!
这一跪,也让,韩宇,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眸,第一次,起了一丝,真正的,波澜。
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那,已然,完成了最终蜕变,从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狐狸,成长为,一个,敢于,为整个族群,承担未来的,女王的苏九儿,沉默了,许久。
最终,他,笑了。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欣慰笑容。
他,缓缓,扶起了苏九儿,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枚,足以,让整个九洲都为之疯狂的【万灵心源】,轻轻地,放入了她的手中。
“从今日起。”
“你,便是,这青丘,新一任的,主人。”
随即,他,转身,面对那,早已,被这一幕,震撼得,无以复加的苏晴大长老,声音,平淡,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大长老,你,可有异议?”
苏晴,看着,那手持【万灵心源】,眉宇间,已然,带上了,几分王者之气的苏九儿。又,看了看,那,一言,便可,定鼎一族兴衰的韩宇。
她,那浑浊的老眼之中,所有的挣扎与不甘,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释然。
她,缓缓地,拄着权杖,对着苏九儿,深深地,弯下了,那,数千年,都未曾,弯下过的,高贵腰身。
“青丘苏氏,第三十六代大长老,苏晴。”
“率,青丘全体族人……”
“——拜见,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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