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谷之底,残破古殿之中,意识层面的厮杀惨烈更甚于刀光剑影。
黑悟空的识海,此刻已化作一片混沌风暴肆虐的战场。一方是他自身桀骜、愤怒、充满毁灭欲望的魔猿意志,另一方则是那自称为“卡厄斯”的混沌魔神残魂所化的、更加古老、庞大、却充满死寂与怨毒的巨大阴影。
那阴影如同粘稠的黑色潮水,不断冲击侵蚀着黑悟空意识的核心,试图将他的自我彻底淹没、同化。无数破碎的记忆和混乱的低语强行灌入:
“...融合...成为吾的一部分...重现混沌的荣耀...”
“...痛苦吗?愤怒吗?这就是那些神只施加于吾等的...报复回去!百倍千倍地报复回去!”
“...放开你的心神...拥抱这力量...这才是你真正的归宿...”
那诱惑与强迫交织的低语,足以让任何心智不坚者瞬间迷失。但黑悟空是谁?他是孙悟空五百年镇压怨念的凝聚,是混沌之力不甘的化身!他的意志,本就极端而坚韧,尤其是在扞卫“自我”这一点上,更是偏执到了极点!
“放屁!俺老孙是黑悟空!不是你的复生躯壳!也不是任何人的棋子!”黑悟空在意识深处发出狂暴的咆哮,魔念化作顶天立地的狂暴魔猿,挥舞着意念的巨爪,疯狂撕扯着涌来的阴影潮水。
每一次撕扯,都伴随着双方意志最本源的碰撞和消耗。黑悟空感到头痛欲裂,仿佛灵魂被寸寸撕裂,但那残魂阴影也同样发出无声的惨嚎,被魔猿撕下大片的“身体”,融入黑悟空的魔念之中。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吞噬与反吞噬!残魂想要夺舍,而黑悟空则在抵抗的过程中,凭借其混沌本源的特性,本能地反向掠夺着残魂的力量和记忆碎片!
那些属于混沌魔神的破碎记忆涌入:鸿蒙之中,无数强大而混沌的魔神彼此征战、吞噬;盘古手持巨斧开天辟地,清浊分立,无数魔神在哀嚎中陨落,世界规则被强行订立;侥幸残存的魔神被新生代的先天神只们联手追杀、镇压、磨灭...无尽的仇恨与对旧日混沌的眷恋充斥其中。
这些记忆碎片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也让黑悟空对混沌的本质有了更多模糊的认知,他的魔念在吞噬中竟开始缓慢地壮大、变得更加凝练,甚至带上了一丝更加古老的韵味。
“...不!你这窃贼!卑劣的窃贼!”残魂卡厄斯感受到了自身力量的流失和对方的成长,变得更加狂躁和愤怒,阴影浪潮的攻击变得更加疯狂不计代价。
然而,它毕竟只是残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而黑悟空,却是实实在在的、拥有完整自我意识和混沌魔躯的存在!此消彼长之下,胜利的天平开始逐渐倾斜!
“吼!老东西!你的时代早就过去了!乖乖成为俺老孙的养料吧!”黑悟空越战越勇,魔猿虚影愈发凝实狂暴,大口撕咬吞噬着阴影,将其中的精华炼入自身意志。他对混沌之力的感悟在飞速提升,原本有些晦涩的运用方式豁然开朗。
外界,他的身体静止不动,但周身的混沌魔气却如同沸腾一般剧烈翻滚,气息时而暴跌,时而暴涨,不稳定到了极点,却也在这个过程中变得越发深邃、恐怖。那块悬浮的“混沌核心”光芒明灭不定,与黑悟空体内的两块碎片产生着剧烈的共鸣,丝丝缕缕最精纯的混沌本源之力被强行抽离,融入黑悟空的魔躯。
裂谷上方,局势更是剑拔弩张。
“净坛使者?”为首的天庭神将身披亮银甲,手持方天画戟,面容威严,正是天庭巡天司的先锋神将——巨灵神(虽与封神时期同名,但乃后起之秀,实力不俗)。他认出了连滚带爬、狼狈不堪的猪八戒,眉头一皱,“你怎会在此?下方那冲天的妖气与混沌邪能是怎么回事?可是那妖猴黑悟空在下作祟?”
猪八戒心里叫苦不迭,一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一边指着裂谷底下,舌头都有些打结:“巨...巨灵神将军!可不是嘛!就是那遭瘟的黑猴子在下面!不过...不过下面好像不止他一个!还有个更吓人的老魔头!俩好像打起来了!那动静,吓死俺老猪了!”
他语无伦次,但巨灵神还是听明白了大意,脸色更加凝重:“两个魔头?内讧?”他感受到下方那两股交织碰撞、皆尽恐怖的气息,尤其是其中一股更加古老死寂的意志,让他这位身经百战的神将都感到一阵心悸。
“众将士听令!布天罗地网大阵!封锁此裂谷!绝不能让任何妖邪逃脱!”巨灵神虽惊不乱,立刻下令。数十名精锐天兵立刻散开,各执法器,道道金光射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金色光网,缓缓压下,将整个裂谷出口笼罩封镇。
“净坛使者,你既在此,便与我等一同降妖!速速将那妖猴引出!”巨灵神又看向猪八戒,语气带着命令。佛祖法旨只让猪八戒留意踪迹,但此刻局面显然超出了“留意”的范畴,巨灵神自然要拉上这个战力。
“啊?俺...俺去引他?”猪八戒脸都绿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将军您没看见下面那架势?俺老猪下去还不够那俩魔头塞牙缝的!咱们还是...还是从长计议,等援军如何?”
“放肆!”巨灵神怒喝一声,“降妖除魔,岂容畏缩不前!再敢推诿,休怪本将军以军法论处!”
猪八戒吓得一哆嗦,天条的严苛他可是知道的。正当他进退两难、欲哭无泪之际——
咻!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融入阴影的乌光,如同毒蛇出洞,毫无征兆地从侧面一处岩石阴影中射出,直取正在主持阵法的巨灵神后心!
这偷袭来得太过突然、太过诡异,速度快到极致,且没有丝毫杀气外泄!
“将军小心!”一名亲兵眼尖,惊呼扑上想要阻挡。
噗嗤!
乌光瞬间洞穿了那名亲兵的胸膛,去势稍减,但仍精准地射中了巨灵神的肩胛!竟是一枚通体乌黑、缠绕着不祥死气的梭形法宝!
“呃!”巨灵神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阴寒歹毒的力量瞬间侵入神体,疯狂腐蚀他的仙元和神魂!他周身神力一滞,主持的天罗地网大阵光芒顿时紊乱了一下!
“有埋伏!”
“敌袭!”
天兵阵型瞬间出现骚动。
然而,那偷袭者一击即退,根本不给众人锁定目标的机会,再次融入阴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句飘忽不定、阴冷诡异的低笑在风中消散:
“呵呵...天庭的走狗...来得倒是挺快...可惜,猎物...是我们的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猪八戒!
谁?是谁在偷袭?目标似乎是天庭的人?还说什么“猎物”?
猪八戒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猛地想起之前跟踪时那种若有若无的被窥视感!难道除了他和天兵,还有第三伙人一直潜伏在暗处?!而且这手段,诡异狠辣,绝非善类!
巨灵神强行运功逼住肩头的伤势,脸色铁青,又惊又怒。他竟然被无声无息地偷袭得手!而且对方的目标明确,就是要干扰阵法,阻止他们封印裂谷!
“稳住阵型!警惕四周!”巨灵神忍痛大喝,目光锐利地扫视周围,却再也找不到那偷袭者的任何痕迹。
就在这时——
轰隆隆隆!!!
下方的裂谷之中,猛地传来一声前所未有的、震耳欲聋的恐怖爆炸声!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致狂暴与古老死寂的混沌能量洪流,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火山,猛地从谷底喷发而出!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刚刚出现了一丝紊乱的“天罗地网大阵”!
咔嚓!轰——!
本就因主持者受伤而威力稍减的金色光网,在这股远超想象的混沌能量冲击下,仅仅坚持了一瞬,便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轰然破碎!
布阵的数十名天兵同时遭受反噬,惨叫着吐血倒飞出去,阵型瞬间崩溃!
就连巨灵神也被这股可怕的冲击波震得气血翻腾,踉跄后退,脸上写满了骇然!
猪八戒更是直接被气浪掀飞了出去,像个滚地葫芦般在地上翻滚,吓得哇哇大叫。
能量洪流冲破裂谷封锁,直冲云霄,将上方的昏黄天空都染成了一片诡异的混沌之色!
而在那喷发的能量中心,一道漆黑的身影缓缓升腾而起。
正是黑悟空!
此刻的他,模样似乎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身体依旧漆黑,但体表的暗红色血光更加浓郁,仿佛有熔岩在皮下流动。双眼中的赤红更加深邃,瞳孔深处,似乎偶尔闪过一抹极其古老而冰冷的灰色光芒。周身散发出的气息,比之前更加恐怖和...复杂!狂暴的魔性之中,似乎掺杂了一丝属于那残魂卡厄斯的古老与死寂。
他悬浮在半空,微微低着头,一只手捂着头颅,似乎还在消化着什么,另一只手中,紧紧握着那块不再旋转、光芒内敛、却仿佛与他融为一体的“混沌核心”。
显然,方才那场凶险的意识争夺战,已经有了结果。
他缓缓抬起头,赤红(夹杂着细微灰芒)的目光,冰冷地扫过上方乱作一团的天兵天将,以及那个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吓得魂不附体的猪八戒。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混合着残忍、暴戾以及一丝...诡异智慧的弧度。
“天庭的苍蝇...还有...那头蠢猪...”
“正好...拿你们...试试俺老孙新得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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