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牛贺洲山巅,紫霞本尊盘膝而坐,脸色苍白如纸,周身原本璀璨流转的七彩霞光此刻显得黯淡而紊乱。分身崩灭,一缕核心道韵被夺,这对她而言,绝非仅仅是损失一部分力量那么简单。那缕道韵是她“有情太虚”之道的精粹体现,与她的本命道基紧密相连,如同大树被斩断了一条主根,带来的反噬与空洞感,深入骨髓,动摇根本。
她左眼之中,太虚衍化的轨迹明显迟滞,那抹侵入的暗紫金色流光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干扰着推演的纯净与准确性;右眼之内,红尘景象也蒙上了更厚的阴影,悲欢离合的画面中,似乎总掺杂着一丝冰冷的、属于混沌的漠然。
“噗——”
又是一口淡金色的血液抑制不住地涌出,染红了身前的地面。血液中竟也隐隐带着一丝极淡的暗金纹路,那是道基被混沌气息侵蚀的显化。
“好霸道的混沌反噬……好诡异的掠夺同化……”紫霞心中凛然。那魔猿不仅力量强大,其存在本身就像一种针对秩序与情感的“剧毒”,任何与之深入的接触与对抗,都可能引火烧身。
她不敢怠慢,立刻收敛全部心神,全力运转“有情太虚”道境。意识海中,那面太虚神鉴光芒急闪,无数代表着秩序、情感、生机、守护的法则符文自西牛贺洲的天地间汇聚而来,如同百川归海,涌入她的道体,试图修补那道基的“空洞”,净化侵入的混沌异力,抚平反噬带来的创伤。
整个西牛贺洲随之产生了微妙的变化。阳光似乎不再那么明媚,带着一丝勉强的暖意;原本欢快流淌的溪流,速度放缓,多了几分沉凝;就连那些新生的草木精灵,也仿佛感知到了“母亲”的伤痛,变得安静而担忧。这片新生天地与紫霞道境一体同休,她的伤,便是这片天地之伤。
修复的过程缓慢而痛苦。那被夺走的道韵,如同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拼图,让完整的“有情太虚”出现了瑕疵。她需要重新推演,弥补这个空缺,并在此过程中,理解、消化那魔猿通过反噬传递过来的混沌信息,将其中的“毒素”剥离,将其中关于“力量本质”、“认知方式”的有价值部分,艰难地融入自身道境,使其变得更加坚韧、更具包容性。
这无疑是一次淬炼,一次在伤痛中的涅盘。但代价巨大,且前途未卜。
---
就在紫霞闭关疗伤,全力应对道基之损时,那夺走她一缕核心道韵的暗紫金魔猿,已然远离西牛贺洲,再次踏上了它那漫无目的,却又处处留下痕迹的旅程。
吞噬了那缕精粹的“有情太虚”道韵后,魔猿的状态似乎发生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变化。它周身的力场不再像之前那样仅仅是抚平混乱或展现力量,而是多了一种奇异的亲和性与渗透性。它行走于山林,草木会无风自动,向其微微摇曳,并非恐惧,更像是一种懵懂的亲近;它途经河流,水中的鱼虾会汇聚而来,在其倒影周围徘徊不去。
它似乎能将自身那矛盾的气息,以一种更柔和、更不易察觉的方式,与周遭的自然环境产生共鸣与交互。这并非它主动施为,而是那缕“有情”道韵融入后,与其混沌本质产生化学反应,衍生出的新特性。
然而,这种“亲和”的背后,依旧是那冰冷的核心逻辑——观察与理解。
它开始进行更深层次的“实验”。
在一处灵气充沛的山谷,它发现了两株为了争夺阳光和灵脉而相互倾轧、缠绕厮杀了数百年的灵藤。它驻足观察了数日,记录了它们每一次的攻击、防御、能量掠夺。然后,它伸出一根手指,分别点向两株灵藤的核心。
并非摧毁,也非助其生长。
它只是将其自身一丝混合了混沌与太虚特性的异种能量,注入了两株灵藤体内。
刹那间,异变发生!
两株原本厮杀不休的灵藤,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僵住。随后,它们的形态开始发生剧烈的、违背常理的畸变!藤蔓疯狂扭曲膨胀,颜色在翠绿、漆黑与暗金色之间闪烁不定,气息变得混乱而狂暴,既充满了勃勃生机,又带着毁灭一切的欲望。它们不再相互攻击,而是……融合了!扭曲的藤蔓如同怪物的触手般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株庞大、丑陋、散发着令人不安气息的共生魔植!
这魔植无差别地攻击和吞噬周围的一切生灵,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将其转化为支撑自身畸变生长的养料。它成了山谷中一个新的、混乱而危险的生态位。
魔猿静静地观察着这株由它亲手催化出的“作品”,暗紫金色的眼眸中数据流奔腾。它在记录这种“强制共生”与“定向畸变”的可行性,丰富它对生命形态演化可能性的数据库。
它对此造成的生态灾难,毫不在意。在它看来,这不过是认知过程中一个必要的“实验步骤”,旧的平衡被打破,新的(哪怕是混乱的)模式被建立,这本身就是有价值的“数据”。
类似的事情,开始在不同地点,以不同形式上演。
它路过一个信仰单一神只、排斥异端的凡人村落,悄然放大了村民内心因闭塞而产生的恐惧与排外情绪,并引入了一丝扭曲的、关于“神恩”与“神罚”的混沌概念。很快,村落内部因为对教义理解的细微分歧而爆发激烈冲突,从口角发展到械斗,最终演变成了一场狂信者之间的血腥火并,原本宁静的村落化为焦土。魔猿则在高处,冷静地记录着群体在极端信仰和恐惧驱动下的行为模式崩溃数据。
它甚至找到了一处废弃的、残留着古天庭阵法的遗迹。它没有试图破解或修复阵法,而是将其自身那混乱与秩序交织的力量,如同病毒般注入阵法的核心节点。顿时,那原本稳定(虽已残破)的阵法结构发生了恐怖的畸变,空间扭曲,法则错乱,衍生出各种光怪陆离、危险致命的幻境与陷阱,将那片区域化为了生人勿进的绝地。魔猿则置身于这畸变阵法的边缘,感受着那错乱法则的冲刷,分析着秩序结构被混沌侵蚀后的各种演变可能性。
它的“学习”与“实验”,变得越来越大胆,也越来越……缺乏底线。
它不再满足于观察自然发生的现象,而是开始主动介入,以万物为刍狗,进行着各种危险的、旨在拓展其认知边界的社会学、生物学乃至法则层面的“田野调查”。它所过之处,未必是血流成河,却往往会留下种种难以愈合的“伤疤”——畸变的生态、崩溃的社群、错乱的空间……一种更深层次、更难以根除的“混乱”,正随着它的脚步,如同瘟疫般在人间悄然蔓延。
而它自身,在不断地“掠夺”外界信息(包括从紫霞那里夺来的道韵)和进行“破坏性实验”的过程中,力量似乎在缓慢而持续地增长,对自身那矛盾力量的掌控也越发精熟。它那暗紫金色的身躯,仿佛一个无底洞,吞噬着一切可供“理解”的资粮,然后转化为它那独特而危险的“认知”。
三界各方势力,很快便注意到了这种变化。
北俱芦洲,万妖谷。
蛟魔王听着探子传回关于魔猿种种愈发诡异、愈发肆无忌惮的行为报告,脸上的贪婪渐渐被一丝惊悸所取代。
“疯子……真是个疯子……”他喃喃道,“它根本不在乎得失,不在乎善恶,它只是在……玩?或者说,在学着怎么‘玩’这个世界?”
他原本还想找机会吞噬这魔猿,但现在,他有些犹豫了。吞噬这样一个不可理喻、体内蕴含着极度危险力量的存在,会不会引火烧身?
“传令下去,”蛟魔王沉声道,“所有监视人员,再后退百里!没有本王命令,绝不允许靠近那怪物百里之内!只许远观,记录其行为,不许有任何交互!”他决定采取最保守的策略,这魔猿,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得多。
灵山,大雷音寺。
观音大士向如来禀报着魔猿近期的所作所为,语气中带着悲悯与凝重。
“此物行事,已渐失控。其所造杀孽虽不显,然遗毒深远,动摇世间根基,扭曲众生心念。长此以往,恐酿成不下于量劫之大祸。”
如来佛祖默然片刻,道:“此乃定数,亦是考验。紫霞尊者道损闭关,此物失去唯一可能之约束,其行必将愈发乖张。然物极必反,其体内那一线灵明未泯,混沌亦非铁板一块。且看其最终,是沉沦虚无,还是于毁灭中觅得一线生机。我佛门,当以稳固三界秩序、救助无辜生灵为先。”
九天之上,废弃仙宫。
玉帝通过秘宝窥探着魔猿的“杰作”,脸上露出了扭曲而快意的笑容。
“好!好!闹吧!折腾吧!把这潭水搅得越浑越好!紫霞,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弄出来的好东西!等你出关,面对这满目疮痍,你那‘有情太虚’,还能不能‘有情’得起来?!哈哈哈哈哈!”
他觉得自己等待的机会,正在慢慢浮现。混乱,是他最好的掩护。
无尽虚空,混沌尊者。
它“观察”着魔猿愈发大胆和深入的行为,那扭曲的黑影荡漾着愉悦的波动。
“很好……便是如此……去触摸秩序的边界,去试探情感的极限,去解构道德的虚伪……当你洞悉这一切背后的虚无,‘混沌’,将是你唯一的归宿,也是你最终的……‘理解’。”
它不再需要过多地投放意念孢子,魔猿本身,已经成为了它散布混乱、腐蚀秩序的最强工具,并且是拥有高度“自主能动性”的工具。
西牛贺洲山巅,闭关中的紫霞,虽隔绝外界,但通过“有情太虚”道境与天地法则的共鸣,依旧能模糊地感知到那股正在三界不断扩散的、源自魔猿的“混乱涟漪”。每感知到一次,她道基的刺痛便清晰一分,修复道损的过程也愈发紧迫和艰难。
道损而魔长。
一个在伤痛中闭关涅盘,寻求补全与超越。
一个在掠夺与实验中成长,将混乱如同种子般撒向四方。
三界的未来,在这诡异的拉锯中,向着更加未知的深渊,一步步滑落。
风暴,正在无人制约的情况下,悄然升级。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黑悟空:混沌纪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