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镇的夜幕下。
“东升商圈”工地依然灯火通明,如同黑暗丛林里一颗诱人的明珠。
塔吊上的探照灯将场地照得亮如白昼,混凝土搅拌机的轰鸣声在夜空中回荡。
林向东站在临时板房二楼的办公室窗前,看似在凝视工地上忙碌的景象,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扫视着窗外阴影笼罩的角落。
他在家里,守卫森严,李氏的死士找不到机会。
于是,他便亲自来到这相对“开放”的工地上,如同一块精心布置的诱饵,等待鱼儿上钩。
他身边明里暗里布置的人手,足以应对任何突发状况,他有绝对的自信,只要李氏敢来,就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林总,三号地块的混凝土浇筑今晚就能完成,比原计划提前了十二个小时。”项目经理站在他身后汇报着,语气中带着自豪。
林向东轻轻点头,刚想就施工安全再叮嘱几句,贴身保镖陈景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那是林向东的“私人”号码,专为家族内部联系所用。
陈景迅速将手机递了过来。林向东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云霞村的一位堂叔。他按下接听键,语气平和:“喂,三叔,什么事?”
“向东!出事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急促得变了调,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富水村那帮狗娘养的来村里闹事,把咱们的人打了!”
林向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但声音依然保持着令人心安的平静:“三叔,别急,慢慢说,具体怎么回事?”
“他们说我们运石头的车队,压坏了他们村口的路,张口就要五十万赔偿!开车的是你志坚叔啊,他下车跟他们讲道理,话还没说两句,就被他们用铁棍照着脑袋来了一下!人当场就不行了,现在已经送去医院抢救了!”堂叔语速极快,带着哭腔解释道。
林向东的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了然,但表面上,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对等待指示的项目经理吩咐道:“立即停止所有运输作业,确保现场所有工人的人身安全。通知所有管理层,十分钟后到一楼会议室开紧急会议。”
不到十分钟,临时板房一层的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气氛凝重。林向东坐在主位,面色沉静地听着各方汇报。
“林总,志坚叔初步诊断是颅骨骨折,伴有颅内出血,正在医院重症监护室抢救,情况很不乐观。”
人事部主任放下电话,面色沉重。
“东哥,”安保负责人高翔接口道,“工人们,尤其是云霞村籍的工人,情绪非常激动!不少人已经抄起铁锹、钢管,要去富水村讨说法,幸好附近派出所的民警接到消息及时赶到,暂时把人拦在了工地门口。”
林向东沉默地听着,修长的手指在光洁的会议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再次响起。这一次,是他父亲林岩。
“向东,你祥瑞叔公已经知道志坚出事了。”林岩的声音充满了担忧,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村里现在炸开锅了!几个房头的年轻后生,血性都上来了,已经抄起家伙,嚷嚷着要去洋河村找李国昌算总账!”
富水村李氏,是从洋河李氏分出来的。
林向东在电话这头,故意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用一种试图安抚却又显得底气不足的语气说:“爸,你……你一定要想办法先稳住村里人!告诉大家,千万不能乱来!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挂断电话,林向东环视会议室里一张张或愤怒、或忧虑、或期待的脸,缓缓站起身,用一种沉重而又带着克制的声音宣布:“从现在起,我们东升商圈项目全面停工,所有工人带薪休假,直到事态平息。王超,你立刻跟我去医院。”
一小时后,林向东站在医院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上,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看着里面头上缠满厚重绷带、身上插满管子的林志坚。
林志坚的儿子林小兵,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壮实青年,此刻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般蜷缩在走廊角落,双眼赤红,拳头紧握得指节发白,身体因极力压抑愤怒和悲伤而微微颤抖。
“我爸他……”林小兵看到林向东,猛地站起来,声音嘶哑哽咽,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林向东走上前,用力拍了拍他紧绷的肩膀,然后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到林小兵手里,语气温和却坚定:“小兵,这里面有十万,你先拿去交医药费,不够随时跟我说。记住,不论花多少钱,用多好的药,请多好的医生,一定要把你爸治好!后续所有的治疗、康复费用,集团全包了。”
林小兵愣愣地握着那张还带着体温的银行卡,眼泪终于决堤般涌了出来,他哽咽着:“林总,谢谢,谢谢您……可是李家的人太欺负人了!我们还没去找他们,他们反而先来了,这是看我们好欺负!这口气,我们怎么能咽得下!”
林向东没有直接回应他的愤怒,只是转头对身后的王超沉声吩咐:“小超,你亲自去办,立刻联系省城最好的脑科专家,无论花多大代价,请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会诊。钱,不是问题。”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林岩领着云霞村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匆匆赶来,每个人脸上都笼罩着一层寒霜,写满了压抑的怒火。
“向东,志坚情况怎么样?”林岩抢上前几步,急切地问。
“还在抢救,情况不乐观。”林向东简短地回答,目光却越过父亲,落在了走在最后,却气场最强的林祥瑞身上。
林祥瑞走到监护窗前,凝视着里面生死未卜的林志坚,苍老的面容上古井无波,但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里,却凝聚着骇人的风暴。
“云霞村的人,从来不能白挨打。”林祥瑞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凛冽的杀意,“我已经让各家通知下去了。既然他们洋河李氏先动了死手,那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林向东眼神微微一动,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地搀住林祥瑞的手臂,语气带着晚辈的恳切与商人的“理智”:
“叔祖,您息怒。这件事,能不能先交给向东来处理?我总觉得,李家这次出手这么狠,未必只是简单的寻衅。他们很可能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甚至……是故意激怒我们。如果我们现在贸然大规模报复,岂不是正好落入了他们的圈套,给了他们动用官方力量打压我们的借口?”
“哦?”林祥瑞转过头,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直视着林向东,仿佛要看进他的心底,“那你有什么‘高明’的方法吗?”
林向东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谦逊和谨慎:“叔祖,几位叔伯,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在附近茶楼订了个安静的包厢,我们移步过去详谈,可以吗?”
林祥瑞用鼻音沉沉地“嗯”了一声,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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