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灵阵崩碎的刹那，祭司的虚影突然凝聚成实体。他踉跄着落地，黑袍被灵火灼出无数破洞，露出底下枯瘦如柴的躯体。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景遥，嘴角溢出黑血，却仍攥着一枚暗紫色的骨符：“就算本祭司死，也得拉你这守契者陪葬！”
骨符骤然裂开，涌出粘稠的黑血。祭司将血抹在眉心，口中念起晦涩的咒语，周身的空气瞬间变得腥臭——那是用他自身精血催动的禁术，血祭术。
“景遥！小心！”沈清璃的警告刚出口，一道黑红色的血箭已从祭司指尖射出，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直取景遥心口的土灵珠。那是他最脆弱的地方，也是预言中“土珠碎，守契亡”的关键。
景遥想躲，可血祭术带着追踪灵力，无论他往哪个方向偏，血箭都像长了眼睛般紧随其后。眼看那道腥臭的红光就要穿透他的胸膛，沈清璃突然扑了过来。
她像一片轻盈的叶子，挡在了景遥身前。
“清璃！”景遥目眦欲裂，伸手去拉，却只抓到一片虚空。
就在血箭即将触到沈清璃的瞬间，她攥在掌心的祝融鸟蜕皮羽突然爆发出金红色的光芒。光芒顺着她的指尖蔓延，眨眼间织成半透明的护盾，护盾上流转的灵火与血箭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嘶鸣。
“不可能……”祭司脸上的皱纹因震惊而扭曲。他亲眼看见血箭撞在护盾上，却像溪流撞上磐石，竟被硬生生弹了回来！
黑红色的血箭调转方向，以更快的速度射向祭司。他想躲，可血祭术是用自身精血催动，根本无法收回。只听“噗嗤”一声，血箭穿透了他的胸膛，带出一蓬黑血。祭司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血洞，身体晃了晃，重重倒在地上，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焚心崖上一片死寂。
景遥一把将沈清璃拉进怀里，指尖触到她后背的冷汗，声音都在发颤：“你疯了吗？那是血祭术！”
沈清璃埋在他胸口，心脏还在狂跳。她缓缓抬起手，那片祝融鸟羽毛正静静躺在掌心，光芒已渐渐褪去，只余一丝温热。“我……我没想那么多……”她声音发哑，“我只知道不能让你有事。”
不远处，重伤的祭司突然发出嗬嗬的笑声，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预言……预言错了……”他抬起枯槁的手，指向相拥的两人，“书上明明写着……赤鸟现，土珠碎，守契者魂散于焚心崖……可现在……”
他的话像惊雷，炸醒了沉浸在后怕中的两人。沈清璃猛地抬头，看向景遥——他心口的土灵珠依旧明亮，没有丝毫碎裂的迹象。再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祭司，那是血祭术反噬的结果，本应死在这禁术下的，是景遥才对。
“是羽毛……”景遥突然开口，目光落在沈清璃掌心的羽毛上，“是祝融鸟的灵火护住了你，还反弹了血祭术。”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清璃，你改变了预言。”
沈清璃怔怔地看着那片羽毛。金红色的羽纹在阳光下闪烁，仿佛藏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她想起预言水晶里模糊的画面：景遥倒在血泊中，土灵珠碎裂，而她站在一片火海前，无能为力。可现在，画面里的血泊换了主人，景遥好好地站在她面前，连那枚象征着命运的土灵珠，都在她身后安稳地跳动着。
“或许……”她轻声说，指尖拂过羽毛上的纹路，“语言从来都不是定数。”
祭司的笑声越来越微弱，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彻底没了气息。焚心崖的风重新流动起来，带着草木复苏的清新，吹散了残留的血腥味。景遥低头看着怀中的沈清璃，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突然握紧了她的手——那只刚刚握住羽毛，也握住了两人命运的手。
裂痕已经出现。或许从沈清璃扑过来的那一刻起，所谓的宿命，就已经偏向了另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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