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边关急报!”
林一从堆积如山的军需账册中抬起头,莫风匆匆闯入帐篷,递上一封火漆密信。北境初冬的风从帐帘缝隙钻入,烛火剧烈摇曳,在帐布上投下变幻的影子。
拆开信,林一的眉头越皱越紧。北燕军队突袭边境要塞,守军损失惨重,急需增援物资提前送达。
“通知各队,连夜启程。”林一沉声命令,“原定三日后运送的第二批军需,必须明日午时前出发。”
莫风领命而去。林一揉了揉太阳穴,连续七天的奔波劳顿让他眼窝深陷。自从接手军需任务,他已经两个月没回家了。李丽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每次家书都让他既期待又担忧。
“少主,您该休息了。”老军需官赵诚端来一碗热汤,“夫人若知道您这样不顾身子,该心疼了。”
林一苦笑,接过汤碗。热汤下肚,稍微驱散了些寒意。他取出贴身收藏的家书——李丽清秀的字迹写着一切安好,让他不必挂念。但不知为何,今夜他心绪格外不宁。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接着是士兵的惊呼。林一警觉地按剑而起,帐帘被猛地掀开,一个满身风霜的信使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少...少主!夫人...夫人难产!”
信使的话如同一道霹雳。林一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手中的汤碗咣当落地。
“什么时候的事?”
“两天前...孙神医派我昼夜兼程...”信使喘着粗气,“夫人情况危急,孩子横位,血流不止……”
林一没等他说完,已经大声呼喊备马。莫风闻声赶来,见状大惊:“少主,军需明日就要...”
“你负责!”林一扯下腰间令牌抛给他,“按原计划执行,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可朝廷那边...”
“就说我妻子难产,生死未卜!”林一几乎是吼出这句话,眼中布满血丝,“若有人阻拦,杀无赦!”
不到一刻钟,林一已经带着两名亲卫飞驰在夜色中。北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但他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丽娘,等我!
不知跑了多久,林一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人用铁钳夹住了心脏。他眼前一黑,险些坠马。
“少主!”亲卫慌忙扶住他。
林一摆摆手,强忍痛楚:“继续赶路!”这莫名的疼痛让他更加不安——莫非是丽娘出了什么事?
同一时刻,林家内院一片忙乱。产房里,李丽面色惨白,汗水浸透了身下的被褥。她已经挣扎了一天一夜,力气几乎耗尽。
“少夫人,再加把劲!”产婆焦急地鼓励,“看到孩子的头了!”
李丽咬紧牙关,再次用力。剧烈的疼痛让她视线模糊,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世界——洁白明亮的房间,穿着奇怪服装的人们,还有滴滴作响的机器...
“血压持续下降!准备剖宫产!”一个陌生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丽娘!丽娘!”孙神医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别睡!睡了就醒不过来了!”
李丽努力聚焦视线,但黑暗仍从四面八方涌来。她感觉自己正在下沉,就像溺水的人,越挣扎沉得越快。
“孩子...保孩子...”她微弱地呢喃,意识逐渐飘远。
“不行了!”产婆惊慌失措,“血止不住!”
孙神医当机立断,取出一包金针:“扶住她!我要用【回阳九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房门被猛地撞开。满身风雪的林一冲了进来,脸色比李丽还要苍白。
“丽娘!”他扑到床前,握住妻子冰凉的手。
奇迹般地,已经陷入昏迷的李丽眼皮微微颤动,似乎感应到了丈夫的到来。
“少主,您不能...”产婆刚要阻拦,被孙神医制止。
“让他留下。”老神医沉声道,“或许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林一将李丽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声音哽咽:“丽娘,我回来了...你说过要和我一起看着孩子长大,你不能食言...”
恍惚中,李丽似乎听到了林一的声音。那声音穿过重重迷雾,指引着她。她又看到了那个白色房间,听到“剖宫产”三个字。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她,这是救孩子的方法。
“剖...剖开...”她微弱地吐出几个字。
孙神医浑身一震:“少夫人说什么?”
“剖开...”李丽又重复一遍,声音几不可闻。
林一和孙神医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犹豫。在这个时代,剖腹取子几乎等同于杀母保子,极少有成功的先例。
“太危险了...”孙神医摇头。
“按她说的做。”林一突然决定,“丽娘总是有道理的。”
孙神医深吸一口气:“准备刀具和热水。少主,请您出去等。”
“不,我留下。”林一纹丝不动,“她需要我。”
或许是林一的坚持感动了上苍,又或许是李丽顽强的生命力创造了奇迹。当孙神医颤抖的手完成最后一针缝合时,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打破了房间内令人窒息的紧张。
“是个千金!”产婆喜极而泣,“孩子平安!”
但林一的全部注意力仍在李丽身上。她面色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丽娘...”他将脸埋在她的手心,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毫无血色的手指上,“求你别离开我...”
接下来的日子,林府笼罩在一片阴霾中。尽管孩子健康可爱,取名林萱,但李丽始终昏迷不醒。孙神医用尽毕生所学,也只能摇头叹息:“少夫人失血过多,能否醒来,全看天意了。”
林一将公务全部交给莫风处理,自己寸步不离地守在李丽床前。他亲自喂药擦身,每天对着昏迷的妻子讲述当天的见闻,从孩子的成长到商业的进展,事无巨细。
“丽娘,今天萱儿笑了,虽然孙神医说这么小的孩子不会真笑,但我分明看到她对你留下的那个布娃娃笑了...”
“丽娘,丽人坊开业了,盛况空前。苏婉容把你的经营理念执行得很好,大家都说你是商业奇才...”
“丽娘,二叔来看你了。他...他其实一直很佩服你,只是拉不下面子承认...”
第七天夜里,林一像往常一样握着李丽的手说话,突然感到掌心传来一丝微弱的压力。他猛地抬头,看到李丽的睫毛轻轻颤动。
“孙神医!快!”他大喊,声音嘶哑。
老神医匆匆赶来,诊脉后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脉象平稳了!少夫人挺过来了!”
仿佛回应他的话,李丽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先是茫然,然后慢慢聚焦到林一憔悴的脸上。
“夫...君...”她的声音微弱如蚊呐,但听在林一耳中却宛如天籁。
“我在这里。”林一紧紧握住她的手,生怕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一直都在...”
李丽虚弱地笑了笑,目光转向旁边摇篮里的婴儿:“萱儿...好吗?”
“好,很好。”林一抱起女儿,小心翼翼放在她身边,“你看,多像你。”
李丽轻轻触碰婴儿的小脸,眼中泛起泪光。她记得那个梦,那个白色房间和奇怪的声音。冥冥之中,有什么指引她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断断续续地说,“梦里有个地方...医术很神奇...他们用刀剖开肚子取出孩子...然后又能缝合好...”
孙神医倒吸一口冷气:“竟有这等医术?”
“丽娘总是能想出惊人的点子。”林一温柔地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这次也是你的奇思妙想救了你们母女。”
李丽想说什么,但体力不支,又昏睡过去。不过这次,她的呼吸平稳,面色也渐渐有了血色。
“少主可以放心了。”孙神医欣慰地说,”少夫人已无大碍,只是需要时间恢复。”
林一点点头,目光始终没离开妻女。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床前的地板上。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新的一天开始了。
接下来的日子,李丽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虽然仍很虚弱,但已经能坐起来短暂抱孩子了。林一几乎包办了所有育儿事务,从换尿布到哄睡,样样亲力亲为,让奶娘和丫鬟们既惊讶又感动。
“没想到堂堂皇商少主,竟是个女儿奴。”李丽靠在床头,看着林一笨拙但温柔地给女儿喂米汤。
“我的女儿,自然要亲自照料。”林一得意地说,丝毫不在意米汤弄脏了华贵的衣袖。
李丽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林一的表现简直堪称异类。但正是这份与众不同,让她深深爱上了他。
“军需任务...没问题了吗?”她轻声问。
林一手上一顿,随即继续喂食:“莫风处理得很好。朝廷还嘉奖了林家。”
李丽敏锐地察觉到他话中有话:“出了什么事?”
林一叹了口气,放下碗勺:“我擅离职守,按律当罚。但念在军需如期送达,且你家中有难,皇上开恩不予追究。”
“代价是什么?”李丽直指核心。
“商察司的部分职权被分给了马家。”林一苦笑,“贾丞相的提议。”
李丽握紧被角。马家,就是那个在皇商聚会上刁难他们的马德昌。贾丞相这一手既削弱了林家,又安插了自己人,一箭双雕。
“对不起,都是我...”
“别胡说。”林一打断她,“什么都没有你和萱儿重要。”他俯身亲吻她的额头,“权力得失如浮云,家人才是根本。”
这句话让李丽眼眶发热。曾几何时,林一还是个将家族责任看得高于一切的继承人。如今,他已然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珍贵的。
正当两人温情相对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莫风匆匆进来,脸色异常凝重。
“少主,出事了。”他看了眼李丽,欲言又止。
“直说。”林一沉声道。
“北境大败...我军损失惨重。朝廷震怒,有人举报...军需物资以次充好,才导致将士无力抵抗。”
林一霍然起身:“荒谬!每一批军需我都亲自检查过!”
“问题是...”莫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在追查过程中,发现了...林家的印记。现在朝中有人弹劾林家通敌卖国,皇上已经下令...”
“下令什么?”
“查封林家资产,少主您...即刻进京受审。”
李丽倒吸一口冷气,怀中的婴儿似乎感受到紧张气氛,突然啼哭起来。林一站在原地,面色铁青,但眼神依然坚定。
“莫风,备马。”他简短地命令,然后转向李丽,“丽娘...”
“去吧。”李丽强忍泪水,“家里有我。”
林一深深看了妻女一眼,仿佛要将她们的模样刻进灵魂。然后他转身大步离去,背影挺拔如松,仿佛什么都不能将他压垮。
李丽抱紧女儿,心中翻涌着不安。这绝不仅仅是商业纠纷或政治倾轧,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而她,必须为了丈夫和孩子坚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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