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工程的眼神动了一下。
“怎么说?”
“那头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那时候来?而且直冲着人去,像是疯了一样。”
周建军看着于工程的眼睛。
“还有,我听说,咱们采伐队里,是不是有人失踪了?”
于工程的脸色沉了下去。
他没想到周建军看着憨直,心思却这么细。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两人呼吸的声音。
“这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说。”
于工程把烟头在地上碾灭,声音压得极低。
“采伐队是丢了个人,叫陈吉光。”
“他的档案有问题,我们怀疑他身份不干净,可还没来得及查,人就没了。”
于工程的拳头在膝盖上攥紧。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周建军的心脏猛地一缩。
陈吉光。
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所以,场长,我有个想法。”
周建军趁热打铁。
“我不想去上那个什么工农兵大学。”
于工程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全是诧异。
“你说什么?”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可是工农兵大学!多少人挤破头都抢不到的名额,能改变一辈子命运的机会!
“我不去。”
周建军的语气很平静。
“场长,我不是读书的料,大字都不识几个,去了也是丢咱们农场的脸。”
他看着自己的手。
“我就想干点实在的,我听说场里有巡逻队,我想去那儿。”
“巡逻队?”
于工程更不解了。
“那地方苦,没油水,还得天天往山里钻,危险得很。你去那干什么?”
“想摸枪。”
周建军的理由简单又直接。
“有杆枪在手里,心里踏实。”
于工程盯着周建军看了足足半分钟,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周建军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这件事我一个人定不下来,要上会讨论。”
于工程站起身。
“你先好好养伤,这个月算你满勤,下个月再出工。”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周建军。
“你,想好了?”
“想好了。”
于工程没再说什么,拉开门走了。
周建军把剩下的小半盒饭吃完,连汤汁都刮得干干净净。
下午的阳光没什么温度,懒洋洋地洒在身上。
他没去地里,现在风头正盛,去了只会招人眼红。
他溜达到农场的机修站附近,三台崭新的东方红拖拉机并排停着,红色的车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周建军摸了摸那冰冷的铁皮,心里有些感慨。
国家在变好,而他自己,却要在这陌生的时代里,走出一条没人走过的路。
他摸了摸自己被北风吹得有些开裂的脸,想起了空间里那瓶人参雪花膏。
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他绕开大路,朝着农场边缘的芦苇荡走去。
大片的芦苇枯黄干瘪,在风中摇曳,发着“沙沙”的声响。
这里偏僻,平时很少有人来。
周建军找了个背风的水洼,心念一动,一口小铁锅和一瓶矿泉水出现在手里。
他又摸出一包方便面和一根火腿肠。
点燃枯草,架起锅,很快,水就烧开了。
他把面饼和调料包扔进去,正准备掰火腿肠,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水泡子边上的草丛里,藏着一窝灰扑扑的蛋。
野鸭蛋。
周建军眼睛一亮,走过去数了数,足足有十一枚。
他没客气,一股脑全收进了空间。
他又在附近转了转,果然,在不远处的另一片更隐蔽的草窠里,又发现两窝。
这两窝蛋个头更大,蛋壳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青绿色,摸上去,竟然还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
大雁蛋?
周建军心里猜测着,也毫不犹豫地收进了空间。
他从空间里取出一枚野鸭蛋,在锅沿上磕开,蛋黄饱满,没有异味。
是新鲜的。
他把蛋打进翻滚的面汤里,白色的蛋清迅速凝固,包裹住金黄的蛋黄。
方便面独特的香味,混合着鸡蛋的香气,在冷冽的空气里弥漫开。
周建军蹲在火堆旁,捧着发烫的铁锅,呼噜呼噜地吃着。
一口热面,一口蛋,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
就在他快吃完的时候,芦苇荡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枝叶被拨动的声音。
周建军吃面的动作瞬间停住。
他闪电般地将铁锅和吃剩的面收回空间,身体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
风声里,一个人的脚步声,正朝着他的方向,慢慢靠近。
周建军吃面的动作停了。
风吹过芦苇荡,发出连绵的“沙沙”声,掩盖了许多细微的动静。
但他还是听见了。
那是一种枝叶被小心拨开,靴底踩在湿软泥土上的声音。
来人很谨慎。
周建军心念电转,手里的铁锅和剩下的半锅面瞬间消失。
他蹲着没动,全身肌肉完全绷紧。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他身后不远处。
周建军缓缓转过身。
一个穿着干部服的男人站在那里,是保卫科的陈义。
“周建军同志,你在这儿啊。”
陈义的语气很平淡,眼神却在他身上扫了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
“有事?”周建军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
“场长让我来通知你一声。”
陈义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大生产”香烟,递给周建军一根。
周建军摆了摆手。
陈义也不在意,自己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
“你申请去巡逻队的事,领导们开会研究过了。”
他吐出一口烟。
“批了。”
周建军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一股热流涌遍全身。
“下个月一号,直接去巡逻队找金德乐队长报到。”
陈义说完,又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和不解。
“行,我知道了。”周建军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那我就先回了。”
陈义扔掉烟头,用脚踩灭,转身沿着原路返回。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芦苇荡深处,周建军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攥了攥拳头,指甲陷进掌心。
成了。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为自己争取到的第一个,也是最关键的一个机会。
他没再停留,将藏在草窝里的野鸭蛋和大雁蛋全部收进空间,快步返回宿舍。
冰雪消融,春耕播种。
整个农场像一台上紧了发条的机器,疯狂地运转着。
等田里的活计告一段落,五月,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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