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先生老爷,你们不必担心,皇上有旨,叫我等对各位好生照看,想必是你们和皇上有什么误会,等过几天误会消除,你们大家就能出狱了。”
诏狱大牢外,锦衣卫指挥佥事田尔耕、许显纯,带着十几名属下走了过来。
二人望着牢内的兴明社众人,一面满脸堆笑,出言奉承,一面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属下们,给众人送来碗筷杯盘,以及一盆盆冒着热气的饭菜——烧鸡、烧鹅、炖肘子、炸排骨、烩鱼、三鲜汤、馄饨面、烧饼、黄酒。
“这些饭菜,是咱们特地给各位先生老爷准备的,诸位都是朝廷的高官大员,平日吃惯了珍馐美馔,如今条件不足,也只能请大家吃这些了,有什么照顾不周之处,还望多多体谅。”
锦衣卫送来的这些饭菜,固然不是什么名贵的菜肴,但狱中的兴明社众社员,很多人连午饭都还没吃,就被抓到这里关了起来,此刻早已饥肠辘辘。
眼看田尔耕和许显纯送来这么多菜肴,心道这两人就算再大胆,没有皇帝许可,也不至于在饭菜里下毒,把自己这群朝廷命官全都毒死吧。
当即从狱卒手中接过饭菜,各自分食起来。
“来,大家都吃,就是明日要拉出去砍头,今日也要做个饱死鬼。”
“说得对,都吃都吃,你们别光顾着自己,留几样好菜给社长。”
众人一面分发饭菜,一面没忘记给程光阳留下几样。
狱外的田尔耕、许显纯见状,互相对视片刻,忙端起一方食盒,缓缓走到程光阳面前,亲自打开盒盖,从里头取出几件精致的菜肴,笑着道:
“司徒公是皇上的师傅,身份尊贵,怎能和其他人吃一样的东西,这些是我等专门孝敬司徒公的,此番捉拿司徒公入狱,并非我等本意,望司徒公海涵,他日出狱之后,不要寻我等的麻烦。”
其实此刻诏狱之中,田尔耕、许显纯给其他人准备的饭菜,并无什么问题,唯独程光阳的这份,却是下了剧毒。
由于魏忠贤非常忌惮程光阳,担心天启帝会突然心软,将对方给放出来,于是通过自己在锦衣卫任职的两名侄子,魏良卿、魏良栋的关系,偷偷给这田尔耕、许显纯二人,各自送去五万两白银,希望二人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要叫程光阳死在狱中。
田尔耕和许显纯收了银子,自然要替魏忠贤办事。
不过天启帝有口谕,不准他们对程光阳用刑,田尔耕和许显纯思来想去,别无他法,只能下毒。于是派人到京城的月明楼,专门给程光阳订了一份酒菜,于酒菜中掺入砒霜。
幸好程光阳的警惕性不低。
眼看诏狱里,其他社员都得排队分饭吃,唯独自己被区别对待,他心里顿时产生了怀疑。
于是抬起筷子,搛了一片肉,迟迟没有放进口中。
狱外田尔耕、许显纯见状,忙出言催促道:
“司徒公还等什么,快吃吧,等会儿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听到二人催促,程光阳愈发确定饭菜有问题,边摇头边道:
“这些饭菜,不合我的胃口,我吃不下,你们去重新换一份吧。”
田尔耕、许显纯闻言,眉头微皱,心中暗暗盘算着,究竟要如何才能让程光阳吃下这些饭菜,好完成魏公公交代的任务。
就在这时,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千户客光先,带着十几名锦衣卫,及时走了进来。
“老田、老许,马上打开诏狱门锁!放诸位先生老爷回家!”
骆养性一面吩咐田尔耕和许显纯,让两人放所有兴明社社员出狱,一面满脸恭敬地走到程光阳面前,拱手作揖道:
“司徒公勿忧,你的冤屈皇上已经查明,皇上有旨,要司徒公即刻入宫觐见,宫里已派人过来接司徒公了。”
程光阳闻言,并未多说什么,正了正衣冠,径直走出诏狱。
“快,快,还愣着干什么,快接司徒公入宫,皇上等着与司徒公见面呢。”
北镇抚司大门外,眼看程光阳出现,天启帝的最信任两名贴身太监,齐良臣、高永寿,立刻指挥其周边太监,端来轿子,将程光阳抬入宫中。
当日下午,程光阳来到乾清宫正殿,见到了天启帝。
“罪臣程光阳,叩谢陛下不杀之恩……”
程光阳俯身合袖,对着天启帝行完五拜三叩之礼,随后缓缓起身,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见他如此,天启帝怔了怔,低声道:“程先生,你…你难道没有什么话,想对朕说吗?”
程光阳沉默片刻,颔首道:“有。”
“哦,程先生想对朕说什么?”天启帝欣喜道。
“臣希望陛下允许臣辞去所有官职,放臣回泉州老家,让臣布衣蔬食,从此安度余生。”
程光阳拱了拱手,语气淡淡道。
“什么……程先生,你要走?”
天启帝闻听此言,先是怔了怔,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随后哀声恳求道:
“程先生,你不能走,你是大明的户部侍郎,是朕的肱骨之臣,你若是走了,谁来替朕治理国家?”
“我大明人才济济,从不缺贤能之士,陛下更是天生睿智、英明神武,就算没有臣,也会有其他贤才,辅佐陛下垂拱而治,臣去意已决,希望陛下成全。”
程光阳依旧语气淡淡地回应。
天启帝知道,程光阳是因为先前的事,在生自己的气,心中又是懊悔,又是难过,连忙开口道:
“先生,之前的事,都是朕不对,朕给先生赔礼了,先生是朕的老师,教给朕许多治理国家的道理,朕离不开先生,大明也离不开先生。”
程光阳听了这话,心里也涌出几分伤感,但还是摇头道:
“陛下,你就放臣走吧……”
天启帝怔了怔,语带哽咽道:“先生,你以前说过,要替朕推行新政,中兴大明,如今新政还没有推行完毕,先生怎么能就这样半途而废呢?”
“陛下……”
程光阳昂起头望着对方,边摇头边道:“其实新政根本就推行不下去,以前的话,就当是臣在陛下面前,一时妄言。”
“为什么推行不下去?”
天启帝用衣袖抿了抿眼泪,不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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