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马正攥着拳头自顾自往前走,巷口传来的一阵嬉笑声,将他拉回了现实,只听得一男一女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还带着点酒后的慵懒,在打情骂俏。他脚步猛地顿住,像被钉在了原地。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他屏住呼吸,借着堆在墙角的废纸箱杂物遮挡,悄悄探出头,这一看,浑身的血都像被冻住了。
只见不远处一男一女正勾着肩往前走,脚步都有点晃,显然喝了不少。男的穿着件眼熟的呢子大衣,头发硬邦邦地支棱着,这不是黑鹏?而被他半搂着的女人,穿着件亮粉色的外套,侧脸在晨光下泛着油光,正是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奶牛!
“宝贝…你…你慢点……喝这点就站不稳了?”奶牛的声音带着笑,伸手捏了捏黑鹏的胳膊,动作亲昵得像对情侣。
黑鹏嘿嘿笑了两声,声音有点含糊:“没…没醉…我怎么可能醉!就是风大…有点晃…”他把搂着奶牛的胳膊收得更紧了些,“今天…今天去我家!虽然地方不大…但足够施展了!…”
肥马躲在纸箱后面,此时已经怒火中烧。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突突狂跳,耳边嗡嗡作响,刚才还在担心黑鹏是不是出了事,没想到转头就看见这一幕,他竟然跟奶牛勾搭在一起了!
那天见面时的闪躲眼神、欲言又止的样子,瞬间有了答案。肥马的胸口像被巨石砸中,又闷又疼,连呼吸都带着股铁锈味。这几天,他不是没怀疑过黑鹏可能被奶牛迷惑,但随即立马否定了自己的内心,这可是自己在三城区就认识的好兄弟啊,可如今亲眼看见这一幕,就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这王八犊子……”肥马咬着牙,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肥马死死攥着拳头,巷口的风卷着馊味灌进喉咙,呛得他胸口发闷,那对身影像根毒刺,扎得他睁不开眼。
怎么会这样?
突然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发小绿人的脸,想起他曾经为了利益,选择了隐瞒真相,跟随策划把他送进局子的路文傲,这一刻,简直如出一辙。
都是为了利益?肥马咬着牙,舌尖尝到点血腥味。那时候绿人是为了路文傲给的好处,背叛了自己;现在黑鹏呢?是被奶牛的钱砸晕了,还是被这女人的手段缠住了?但不管是什么,事实胜于雄辩,他已经背叛了自己。
就这样,他眼睁睁看着黑鹏半扶半搂着奶牛拐进楼道,随着那栋居民楼内的防盗门“砰”得一声关上,像把刀切断了他最后一丝念想。肥马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后背的冷汗把卫衣都浸湿了,心乱如麻。
恍惚之中,他脑海中突然冒出“六平岛”,黑鹏那天提到的六平岛,会不会就是个局?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一般疯长。肥马猛地站直身子,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悸,如果黑鹏先前就反水了,故意跟奶牛演这么一出,把六平岛的消息透给自己,那不就是想引他们往那岛上钻吗?到时候前后夹击,且不说大军哥在不在那里,他们这些人怕是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难怪奶牛没动静,看来是想铲除他们,再去找三爷谈判,肥马越想越心惊,三爷已经这个年纪了,本该颐养天年,如果再参与到这些纷争,又是趁着三城区大将全都倒下的情况,恐怕很难再有一战之力。六城区、三城区也迟早成为奶牛的囊中之物。
至于十城区……托付给朱有观他们那票人,以他们的手段,守住地盘倒是应该问题不大。可三城区怕是一夜之间就要变天了。
肥马蹲在地上,双手插进乱糟糟的头发里,指腹摩挲着粗糙的头皮。烟盒里最后一根烟被他抖出来,叼在嘴里半天没点燃,打火机“咔哒”响了好几声,火星也是亮了又灭。
肥马盯着打火机上跳动的火苗,忽然狠狠吸了口烟,烟丝灼烧的呛味直冲天灵盖,反倒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大半。
哪怕六平岛真是个陷阱,他也得去闯一闯,这一步,退无可退。
但绝不能拉上关铭,方稳他们。肥马掐灭烟头,眼神更加坚毅起来。他真的不想也不能再让这些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跟着他往火坑里跳。
一个人去,最好的结果,成了,大军哥真的在那里,那就把他带回来;败了,也只是他独自一人扛着,至少能保全其他兄弟。
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来,壁纸是方晴的照片,肥马看着看着,嘴角扯出抹苦笑,指尖轻轻碰了碰屏幕上的笑脸。
当初答应方晴,等把地盘稳住就和她好好生活,靠他自己的本事,风风光光地娶她回家。可现在看来,混着混着,离这日子反倒越来越远了。
但他不后悔。自从跟了大军哥那天起,“道义”两个字就刻进了骨头里。大军哥待他如亲弟,后面来到十城区,又有那么多兄弟一同共进退,然而却有那么多人牺牲,坐牢。所以这一次,不想再连累任何人,就算前路是刀山火海,他也得扛下来。
肥马把手机揣回兜里,站起身时,膝盖因为蹲得太久有些发僵。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最后看了一眼黑鹏和奶牛上去的那栋楼,眼里再没了犹豫。
他捡起地上的空烟盒和打火机,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动作干脆利落。随后转身,朝着海边的方向走去。
清晨的海风寒冷无比,吹得他卫衣帽子轻轻晃动。巷子里的早点摊已经收了大半,环卫工推着车经过,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单调而规律。
他知道,这一去,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只要能无愧于自己心中的那份道义,就已足够了。
可这六平岛到底在哪儿,他心里一点谱都没有。刚走到海边,就见一艘小渔船上,一个皮肤黝黑的大爷正弯腰收网,网眼里的鱼虾蹦跶着溅起水花。肥马定了定神,调整情绪,扬声喊了句:“大爷!劳驾问个事儿!”
渔民直起腰,甩了甩手上的水,眯着眼看他:“啥事啊?”
肥马往前凑了两步:“您知道六平岛这地方不?”
这话刚出口,渔民脸上的平静一下子没了,脸也沉了下来,手里的网都往船上一扔,有些着急地回应道:“小伙子!那地方你没事可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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