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宣对着废纸团里那个自己鬼使神差临摹下的颜文字 (??w??)?，老脸一阵滚烫，仿佛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亵渎学术的亏心事。
他赶紧将纸团扔进香炉烧掉，又连喝了好几口浓茶，才勉强压下心头那点诡异的躁动，重新将精力投入到复杂的音律演算中。
然而，他这边刚刚静下心来，京城之内，另一股由那诡异“局域网”引发的歪风邪气，却开始悄然蔓延。
起初，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传言。
某位告老在家、耳根子软又有点贪财的老宗亲，某日清晨收到一条没头没脑的字符传讯，显示在一个突然发热的祖传玉佩上：
【朕急用！速捐银万两至户部偏门，必有重赏！】
落款是一个模糊的龙形图案。
老宗亲一看是“陛下”私下急召，还要重赏，顿时激动得老手直抖，也顾不上辨别真伪，立刻让家人悄悄抬了银子送去指定的偏门，结果等了半天，别说重赏，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才知道上了恶当，气得差点中风。
接着，几位府邸靠近皇宫、家里也有些古玩玉器的官员，也陆续收到了类似的消息。
【御前急用！献金五千，官升一级！】
【御赐机缘，速奉珍宝入宫，过期不候！】
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冒充陛下口吻，以各种紧急事由或利诱，要求将金银财物送到某个偏僻宫门或指定地点。
手段粗糙，语气急躁，破绽百出。
但架不住“陛下”名头太大，加上这“字符传讯”的方式太过诡异、显得格外“神秘”和“真实”，竟然真的有几个脑子不太灵光、或者利欲熏心的家伙上了当！
虽然被骗的金额不大，但事情的性质极其恶劣！
居然有人敢冒充圣谕，进行诈骗？！
还是用这种闻所未闻的邪门方式！
消息很快通过正常渠道，层层上报，终于摆在了赵衍的龙案上。
赵衍看着那几份描述被骗经过、请求彻查的奏折，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岂有此理！”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盏哐当作响，“魑魅魍魉，也敢窃用音律传讯之技？！欺君罔上！罪该万死！”
福顺在一旁也是气得不行：“陛下息怒！此等宵小，定要严惩不贷！只是…这字符传讯，除了江大人和摩诃耶法师…竟还有旁人能用？”
赵衍目光冰冷：“哼，雕虫小技！怕是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类似的器物，或者歪打正着，摸到了一点皮毛！”
他立刻下旨，命京兆尹和金吾卫联手，彻查此事，务必揪出幕后黑手。
然而，查案过程却极其不顺利。
那些被骗的老宗亲官员，本就觉得丢人，描述得含糊其辞。所谓的“传讯器物”也五花八门，有的是玉佩，有的是旧印章，甚至还有个说是祖传的夜壶突然发光了…根本找不到共同点。
骗子指定的交货地点又都是人迹罕至之处，根本没留下任何线索。
调查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赵衍得知进展缓慢，更是恼怒。
“废物！一群废物！”他在御书房内烦躁地踱步，“难道就任由这鼠辈逍遥法外，继续败坏朕的名声？！”
福顺低着头，不敢接话。
就在这时，赵衍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多宝格上那块屏幕黯淡的板砖手机上。
一个念头闪过。
这骗子能用字符传讯…
那这讯息，总该有个源头吧？
这破手机虽然抽风，但或许…能捕捉到那骗子的信号特征？
死马当活马医了！
“宣江屿白！”
江屿白再次被火急火燎地召到御书房，一听是要用手机抓诈骗犯，顿时来了精神。
“陛下放心！这活儿臣熟…呃，臣的意思是，臣定当尽力！”他差点说漏嘴，以前搞短视频的时候就没少跟网络诈骗斗智斗勇。
他捧起那块板砖手机，心里也没底，只能尝试着调动它那半死不活的“分析功能”。
他让陛下吩咐下去，让那几个被骗的苦主，将他们收到的诈骗信息，原封不动地誊写下来。
然后，他拿着手机，对着那几张写着诈骗内容的纸，尝试着进行“扫描”。
屏幕依旧灰白，没有任何反应。
江屿白有点尴尬，又尝试着默念“分析”、“追踪”、“抓骗子”…
还是没反应。
赵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就在江屿白快要放弃，准备认罪说自己无能时——
手机屏幕猛地闪烁了一下！
那灰白的背景上，突然掠过一片极其混乱、跳动不休的红色乱码！
同时，手机发出了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尖锐刺耳的噪音，像是信号受到强烈干扰时的啸叫！
【警告！检测到非法频谱接入！】
【信号源解析中…】
【特征码匹配：低劣仿制谐振器，频率极不稳定，源头指向…城南？】
几行断断续续的、扭曲的文字在乱码中一闪而过，甚至还附带了一个极其简陋的、指向城南方向的箭头示意图！
“有反应了！”江屿白又惊又喜，连忙将手机屏幕展示给赵衍看，“陛下您看！它说信号源在城南！频率不稳定！是低劣仿制品！”
赵衍看着那虽然抽风但信息量不小的提示，眼中寒光一闪！
“城南？好！福顺，立刻传令金吾卫，重点搜查城南区域！尤其是赌坊、暗窑、废旧工坊等藏污纳垢之所！注意寻找带有奇异波动、或者近期行为异常之人！”
“是！”福顺精神一振，立刻领命而去。
有了明确的方向，金吾卫的效率瞬间提了上来。
很快，线索就聚焦在了城南的一家地下赌坊。
据线报，赌坊里最近有个输红了眼的泼皮无赖，姓王，行三，人称王三癞子。之前穷得叮当响，最近却突然闹腾起来，不仅还了赌债，还吹嘘自己得了“仙人指点”，掌握了“隔空传音”的仙法。
金吾卫立刻突击检查了那家赌坊，果然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找到了正在用几块歪歪扭扭的矿石和铜线缠绕成的、像个粗糙天线似的装置前手舞足蹈的王三癞子！
他面前还摆着几张写满了模仿陛下语气诈骗内容的草纸！
人赃并获！
“仙法？朕看你是妖法！”赵衍看着被押跪在殿下的王三癞子，气得冷笑连连。
经过审讯，王三癞子很快就招了。
原来，他之前在地摊上淘到一块奇怪的黑色矿石，晚上抱着睡觉时发现这矿石偶尔会发热震动。有一次他输光了钱，对着矿石哭诉，那矿石竟然微微发亮，还将他念叨的几句骗人话给“吸”了进去。
他一开始没在意，后来偶然听说宫里最近流行什么“字符传讯”，还有老宗亲被骗的事，顿时恶向胆边生，就试着用那矿石，混合了一些捡来的铜线，胡乱捣鼓出了一个能放大矿石能量的“土炮天线”，然后就开始模仿“圣旨”四处诈骗。
至于为什么能成功…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他那破矿石的频率，恰好能微弱地接入皇宫那诡异的“真龙wiFi”局域网边缘，再加上那些被骗的人自己心里有鬼，竟然就真的蒙混过关了。
真相大白。
周墨宣也被召来旁听，听完之后，气得胡子直翘，对着那王三癞子和那堆“土炮装置”连连唾弃：
“歪门邪道！辱没先贤！音律传讯之技，岂是尔等蝇营狗苟之辈所能窥探玷污的？！”
赵衍下令将王三癞子重责一百大板，流放三千里，那块惹事的矿石和“土炮天线”没收销毁。
一场闹剧般的短信诈骗案，就此告破。
经此一事，赵衍对那“局域网”的隐患，有了更清醒的认识。
这东西用好了是利器，用不好就是祸端。
必须严格管控！
他看了一眼江屿白和那块再次功成身退、屏幕黯淡的手机，眼神深邃。
而江屿白则在庆幸之余，心里也多了个疑问：
王三癞子那块能接入“局域网”的黑色矿石…
到底是什么来头？
它的频率…为什么能撞上陛下的“真龙wiFi”？
是巧合？
还是…某种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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