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老人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他自以为隐蔽的窥探，碰上了不该碰的东西。
那股虚空意志冰冷暴虐，蔑视一切生灵，让他这个枢机主教也为之战栗。
程钧面无表情。
但他体内的黑色长剑，却在他意识深处兴奋嗡鸣。
“看来，教会的朋友，有不同的意见？”
程钧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可落在灰袍老人耳朵里，却无异于惊雷。
他知道！
他知道我刚才在试探他！
老人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不，先生说笑了。”
老人连忙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惊骇。
“教会完全尊重您的决定。”
“只是，关于‘下注’的具体方式，我们还需回去向教皇冕下请示。”
“请便。”
程钧摆了摆手。
“三天。”
“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
“三天后，我的工厂会开始生产第一批‘出口型’武器。”
“到时候，谁的订单先到，谁的诚意最足，谁就能活得久一点。”
“散会吧。”
他下了逐客令。
三个使者躬身行礼，匆匆离开指挥所。
直到他们背影消失，露娜才松了口气。
“你……你疯了！”
她雪白的长耳朵因紧张而压紧。
“你把他们全都得罪了！”
“一下子得罪三个，总比一个一个得罪要省事。”
程钧坐回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女王陛下，你要明白。”
他看着露娜。
“当你的拳头能把桌子砸穿，你就不必再遵守牌桌上的规矩。”
“因为，你可以自己写规矩。”
卡恩在一旁听得热血沸腾，用力点头。
“先生说得对！”
“就该这样！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老大！”
露娜却还是忧心忡忡。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程钧打断了她。
“这场阅兵，就是掀桌子的开始。”
“从今天起，金穗城，不做棋子，只做棋手。”
……
半天后。
三份最高等级的加密情报，从金穗城飞向大陆的三个角落。
风鹰帝国，帝都鹰巢。
七阶战帅格莱夫特看着情报，那张冰山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
“庄家……赌客……”
他重复着这两个词，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
“他不仅掀了桌子，还要我们用身家性命，去玩他制定的游戏。”
“大人，那我们……”使者低声问。
“他要我们下注，我们就下。”
格莱夫特眼中闪过精光。
“立刻回复程钧，风鹰帝国愿意成为他最大的客户。”
“我们要买他所有的技术，所有的武器！让他开价！”
“啊？”使者愣住。
“我们不是要……”
“此一时，彼一时。”
格莱夫特打断了他。
“对付笼子里的猛虎可以用陷阱。但猛虎已经出了笼子，就只能先扔块肉稳住它。”
“传我的命令，帝国所有情报部门，立刻转入最高等级潜伏状态。”
“我们的目标，不再是偷技术。”
“而是找到……那个叫程钧的男人，他真正的弱点！”
“我不信他是神。”
“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弱点！”
……
圣耀城，圣光大教堂深处。
枢机主教格里高利跪在一尊巨大的神像前祷告。
他汇报的内容，足以让任何信徒信仰崩塌。
“冕下……我以圣光之名起誓。”
“那股气息，绝对不会错。”
“是‘虚空’。”
“程钧……他已经被‘虚空’污染，甚至……他本身就是‘虚空’的选民！”
神像前一片沉寂。
许久，一个听不出男女，由无数声音重叠而成的威严嗓音，在格里高利脑海中响起。
“黑石山脉的‘净化’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回冕下，‘使徒’原型机已经完成最后的调试。”
格里高利的声音里带着狂热。
“它融合了我们从‘遗迹’中解析出的虚空生物组织，再辅以最坚固的圣佑合金骨架……”
“它将是神明最完美的造物，足以净化一切异端！”
“很好。”
那个声音说道。
“暂时不要激怒程钧。”
“答应他的一切条件，用金钱和资源麻痹他。”
“同时，启动‘使徒’。”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我要那把……被他从深渊带出来的‘钥匙’。”
“也只有那把‘钥匙’，才能真正打开‘神国’的大门。”
……
狂熊帝国，霜牙堡垒。
熊皇听完使者的汇报，一巴掌拍碎了面前的石桌。
“他娘的！够劲！”
“老子就喜欢这种不讲理的！”
他咧开大嘴，露出满口獠牙。
“这小子，比咱们熊崽子还野！”
“传话下去！跟他说！武器俺们要！但俺们不付钱！”
“俺们用东西换！”
熊皇眼中冒出贪婪的光。
“他不是要搞什么工业吗？”
“告诉他，咱们北境冻土下面，有的是他没见过的怪石头和稀有金属！”
“只要他肯卖最新的‘铁虫子’，整个北境，他随便挖！”
“还有！”
熊皇压低了声音。
“跟他说，俺们知道，圣光教会那帮神棍，在黑石山脉那边鬼鬼祟祟地搞些见不得人的玩意儿。”
“只要他肯把‘铁虫子’的技术给俺们，俺们就帮他，把那帮神棍的老底给掀了！”
……
夜色下，金穗城指挥所。
程钧看着三份几乎同时抵达的回信，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风鹰帝国想当卧底。
圣光教会想玩阴的。
只有这群脑子里长满肌肉的笨熊最实在。
他接通了狂熊帝国使者的通讯。
“武器可以卖给你们。”
程钧开门见山。
“【魔能燧发枪-mK1型】的技术图纸，还有配套的生产线，我都可以给你们。”
“价钱，就是你们北境冻土下一种叫‘霜星铁矿’的东西，我全要了。”
“另外，我要你们提供黑石山脉周边最详细的军事布防图，以及教会所有人员的活动规律。”
通讯那头，狂熊使者沉默了。
许久，他才瓮声瓮气地问：
“你怎么知道……俺们有霜星铁矿？”
那玩意儿，可是他们最大的秘密！
挂断通讯前，他补充道：
“哦，对了，作为合作的诚意。”
“麻烦告诉你们的熊皇。”
“下次想打听我，可以直接来问。”
“不用派一只那么可爱的‘冰原鼠’，在我工业区外面蹲一天。”
“它身上的毛，都快被我的排风口给烤焦了。”
通讯中断。
程钧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
就在这时，他手腕上的通讯器，再次发出了那阵只有他能感受到的急促震动。
是信仰侦察队的紧急警报！
程钧脸色一沉。
他打开微缩光幕。
上面没有文字，只有一张被强制传送回来的模糊图片。
图片背景像是个黑暗的地下实验室。
正中央的手术台上，躺着一个“东西”。
它有着人类的躯干和四肢，皮肤却布满了紫黑色的角质层。
它的背后，伸出几根由金属和血肉绞合在一起的蜘蛛腿般的节肢。
而在它裸露的胸口，一块铭刻着圣光教会十字圣徽的钢板，被粗暴地钉进了血肉里。
照片的最后，是一行因信号干扰而断断续续的文字。
“目标……不是研究……”
“是……创造……”
“他们在……制造……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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