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澄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肩膀处传来轻微的麻意。
看着眼前人刚又是鼻涕泡现在又是动手的鲜活模样,与他平日里熟悉的那个清冷自持的陈医生判若两人。
那些想惹毛她的小心思又冒出来了,就喜欢看她生气但又不是很气但要拿他出气的样子。
像是非要拨弄静湖面,就为看那圈涟漪能荡多远。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心思,大概说到底还是骨头轻,贱兮兮的。
“陈佳怡,我告诉你,你这种行为带来的影响比三百块钱还严重。”
“......”
“往小的说,你这是动手打老公,往大的说,你这是蓄意伤害,家暴行为。”
“那你现在就打妖妖灵,把我抓走。烦死了。”
他揉了揉那并不算疼的肩膀,语气却已然认真了起来:
“好了,不闹了。”他看着她,目光沉静,
“说正经的。我知道我们陈医生在意的问题不是钱多钱少,是性质。不是你做的事,被领导当众批评,还连累同事奖金泡汤,这里外的委屈,我都明白。”
他这句话,瞬间捅破了那层故作轻松的薄纱,露出了底下依旧鲜活的伤口。
陈佳怡肩膀几不可见地垮塌下来,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那……现在该怎么办?”
周景澄故意蹙起眉,摆出一副陷入难题的表情,语气是十足的认真,
“这……案值三百块的情况,确实超出了我的办案经验,缺乏先例可循啊。”
这本是他试图缓和气氛的调侃,却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破了她强撑的气球。
陈佳怡郁闷地垂下眼,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带着点无处发泄的迁怒:
“你说要你有什么用……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说纪委周主任的夫人,在医院里被人用三百块钱的锅给砸死了,简直是天方夜谭,笑掉大牙。”
陈佳怡内心在呵呵。
她这话本是情绪化的抱怨,听在周景澄耳中,却像黑暗中骤然划亮的一根火柴,瞬间照亮了某个一直被忽略的角落。
他眼底的戏谑彻底敛去,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地锁住她:
“问题就出在这儿。”他的语气笃定,带着一种剖析案情的锐利,
“正因为你没在医院里公开过我的身份,别人才会觉得你背后无人,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你——!!!”陈佳怡像是被这句话烫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羞恼、委屈、窘迫齐齐涌上心头。
她顺手抓过身后的枕头,想也没想就朝他扔了过去,
“周景澄!”
那只柔软的枕头没什么力道,被他轻易接住,抱在怀里。
他没有生气,反而就着这个姿势,试探地望着她,声音放缓了些:
“出气了吗?”
他不等她回答,便沿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往下说,语气变得沉稳而富有引导性:
“所以,光跟领导解释,自证清白是不够的。你得让周围的环境,让你的同事们,都接收到一个信息。”
“什么信息?”
“你陈佳怡,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他目光沉稳,
“至少,要让那个真正做手脚的人知道,再用你的账号,风险会变大。就算抓不到他,也能让他下次想动手时,心里得多掂量掂量。”
陈佳怡愣住了,她没想过从这个角度去破局。
“这样……合适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犹豫,
周景澄没有直接回答合适与否。
他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冷静,
“任何一个单位,一个科室,都像一个小的生态。每个人在里面,都有一个自己的生态位。”他用了一个更务实、更贴近体制内思维的概念。
“以前,你呈现给这个生态的,是一个专业、敬业,但可能也意味着没有复杂背景,可以承担代价的好拿捏形象。所以,当需要一个人来背这口小锅、平息事端时,你成了最合适的选择。”
他的目光锐利地看进她眼里:“现在,你要做的,是要通过一些自然而然的方式,微妙地改变他们对你生态位的认知。
让你从那个可以轻易被牺牲的代价,变成一个动了可能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需要重新评估风险的变量。”
他顿了顿,“这是一种必要的生存策略,是在复杂环境里为自己构建一道隐形的防火墙。不是说去欺压别人,而你,只是在防御。”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角,显然是将他的话听了进去,正在进行激烈的内心权衡。
“你的意思是让我跟大家说微信群里王主任发的通告批评是错的,我没有做过?”陈佳怡声音轻得像羽毛:
“那么......其他同事会不会觉得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再考虑下。”
周景澄知道,思想的转变,从来不是开关,而是需要时间,如同细雨渗入大地。
“哎~说正经的,要不你让林薇去你们科室替你打抱不平,这活儿她挺适合的。”
“一番声情并茂的演讲下来,黑的都能被她说成彩色的。”
林薇估计做梦都想不到, 前两天还说为姐妹的幸福可以自我牺牲去周景澄单位食堂卖螺蛳粉,
今天周景澄就准备派她上前线去吵架......
她要是知道,不知道会不会先把螺蛳粉扣在他头上。
陈佳怡缓缓抬起头,那双刚刚还氤氲着委屈和沉思的眼睛,却已被一层哭笑不得的神色覆盖。
气氛微妙地松动了一些,周景澄捕捉到这微妙的变化,趁势轻声问,
“陈医生”
“一会儿……还会哭吗?”
陈佳怡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那好,”他作势要起身,动作放缓,
“早点休息吧。我去隔壁睡了。”
就在他半个身子即将离开床沿的瞬间,她的声音却轻轻拉住了他。
“我还没回答你刚刚的问题。”
“还有问题?”周景澄的动作瞬间顿住。
几乎是本能反应,他立刻切换回周主任工作模式,语气变得客观而条理,
“从现实层面分析,三百块的案值,造成的实际后果确实不严重。即便最后查无实据,估计处理结果,大概率也就止于这次的通报批评了,不会进一步……”
“周景澄!”
他理智的分析被骤然切断。
“你的资格被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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