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回来？沈清璃心中念头急转。吴德海肯定吐不出全部赃款，就算吐出来，王府的管理漏洞不堵上，还会有张德海、李德海。而且，王府现在最缺的不仅是钱，是能运转起来的秩序！她需要一个立足点，一个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
电光火石间，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型。她需要借势，更需要立威！
“王爷，”沈清璃抬起头，目光不再低垂，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吴德海所吐赃款，未必能追回全部。且王府管理混乱，非一日之寒。妾身斗胆，有一策，或可追回部分钱款，解燃眉之急，并稍整肃府内风气。”
“说。”萧珩的声音依旧冰冷，但似乎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兴趣？
“其一，追赃。”沈清璃语速平稳清晰，“吴德海招供同伙及藏匿之处，由孙伯带人追索，务必追回现银及易于变现之物。此为根本。”
“其二，止损。”她顿了顿，目光微凝，“王府日常采买，米粮、炭火等大宗消耗，被吴德海等人长期把持，价格虚高。当务之急，需另辟渠道，压价采购，节省开支。
妾身观府内库房，尚存部分往年积压的皮货、药材，虽非珍品，但或可在北境集市寻得商贾，以物易物，换取急需的米粮炭火，减少现银支出。” 这是利用王府现有的、被遗忘的“不良资产”进行置换。
“其三，开源。”沈清璃抛出最关键的一步，“王府名下，可有闲置田庄、铺面？若有，账册混乱，租息不明，恐亦有类似贪墨。
妾身请命，即刻厘清这些产业账目，追缴历年欠租，并重新订立契约。所得租息，优先用于填补亏空及王府用度。”
她看着阴影中的轮廓，声音沉稳：“此三策并行，追赃补亏，压价节流，开源增收。或可于短期内，筹措到一笔款项，缓解王府困境。同时，亦可借此机会，敲山震虎，震慑府内其他不安分之人。”
沈清璃一口气说完，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她在赌。赌萧珩需要钱，也需要一个能暂时稳住局面的人。她提出的策略，核心就是“变现”和“止损开源”，用最快的速度，把王府能挖出来的钱挖出来，同时展示她的“用处”。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
萧珩的手指在冰冷的轮椅扶手上，极其轻微地敲击了一下。嗒。声音细微，却像敲在沈清璃紧绷的神经上。
“准。”冰冷沙哑的声音终于响起，“孙伯追赃。府内存货，交你处置。王府名下，西郊有田庄一处，城中废弃铺面两间。账册……”他顿了一下，似乎觉得那堆烂账不堪入目，“一并交你。三日内，本王要看到你的‘开源’成效。所需人手，找孙伯。”
成了！沈清璃心中巨石落地，同时压力陡增！三日！又是三日！但这次，她有了明确的权限和目标！
“妾身领命！”她躬身应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然。
孙老仆的效率高得惊人。第二天一早，一个沉甸甸的粗布口袋就被丢在了沈清璃暂居的耳房门口。打开一看，里面是散碎的银子、几件成色普通的金银首饰，还有一小叠皱巴巴的银票。
清点下来，总计约一千二百两。这是从吴德海及其几个心腹同伙家里抄出来的“现钱”。
同时，王府库房那扇落满灰尘的大门也被打开了。里面果然堆积着一些陈年的皮货，多是些普通的羊皮、兔皮，有些已经受潮发霉；还有一些炮制粗糙、品相不佳的药材。东西不多，也值不了太多钱，但聊胜于无。
沈清璃立刻行动起来。她没有找那些麻木的仆役，而是直接找到了孙老仆，点名要了那个昨天给她生火盆的、看起来还算朴实的健壮仆役，叫王大山，还有那个在厨房做事、曾偷偷多给她一点粥的小翠。这两个人，是她观察后觉得可以一用的。
她将库房里的皮货和药材清点分类，挑出品相尚可、易于出手的打包好。然后，她拿出五十两银子交给王大山，给了他一份清单，上面列着王府急需的米粮、粗炭、盐巴等物品，后面标注着远低于之前账册记录的最高采购价。
“王大山，你去城中集市，找新粮商。就按这单子上的东西和价格问。告诉他们，王府以后可能长期采买，价格公道，现银结算。
但质量必须好，敢掺假，王府绝不轻饶。”沈清璃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她故意点出“王府”和“现银结算”，利用王府的余威和现钱的吸引力压价。
王大山看着清单上低得离谱的价格，有些迟疑：“夫人……这价……怕是……”
“按我说的做。”沈清璃打断他，目光沉静，“先问三家，货比三家。告诉他们，我们只要最好的，也只给最公道的价。” 这是最基础的商业谈判——货比三家，利用竞争压价。
王大山不敢再多言，揣好银子和清单，顶着风雪匆匆去了。
接着，沈清璃又拿出二十两银子交给小翠：“小翠，你拿这些钱，去集市上买些厚实耐用的粗布、棉花，再买些针线。挑颜色结实耐脏的就行。”
王府仆役的冬衣大多单薄破旧，冻伤严重，影响做事效率。这笔小投入，是收买人心，也是提高“生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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