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着沈清璃低眉顺眼、言辞恳切的模样，听着她将王府说得如此“艰难”，眼中的审视并未完全褪去，但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却收敛了几分。她放下茶盏，语气平淡：“王府艰难，本宫也是知道的。靖王为国征战，落下一身伤病，朝廷自当体恤。不过……”她话锋一转，“你那璃记的东西，确实新奇好用。尤其是这‘安神定魄香’，太医院几位老太医都赞不绝口。这样吧，以后每月，按宫里的份例，送一批最好的玉容霜和安神香入宫。至于价格……就按市价的八成结算吧。也算本宫，体恤你们王府不易了。”
按市价八成？还按宫里的份例？这简直是明抢！
沈清璃心中怒火升腾，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她知道，这是皇后划下的道，是“保护费”，也是警告。若是不答应，恐怕皇后下一步就要亲自“查账”或者“整顿市场”了！
“娘娘仁厚！体恤下情！清璃代王爷，谢娘娘恩典！”沈清璃压下心中的憋屈，深深拜下，声音带着感激涕零的颤抖。她明白，此刻的隐忍是为了更大的图谋。能用钱暂时稳住皇后，为王府和璃记争取发展的时间，这笔买卖……不亏！
就在沈清璃在凤仪宫与皇后周旋之时，王府松涛苑的书房里，一场决定性的情报汇集正在进行。
莫寒如同鬼魅般出现，将一个小瓷瓶和几片干枯的药渣放在萧珩面前的书案上，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王爷，属下查实，南城废弃染坊，正是郭党秘密配置‘蚀骨散’的据点！此乃证物！属下亲眼所见他们熬制药膏！守卫头领，是郭景瑞奶兄之子，名唤郭勇！染坊内有暗卫十二人，皆好手！”
“好！”萧珩眼中寒光大盛！蚀骨散！这个差点要了他命的毒药，终于找到了老巢和主事人！郭景瑞！果然是郭家！
几乎是同时，王大山也匆匆而入，带来几块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劣质香皂残渣和一个油纸包着的污水样本：“王爷！仿制作坊的证物也拿到了！玉容斋孙掌柜亲自监工，原料掺杂了铅粉和劣质香精！污水样本已交给柳娘子，她说有把握验出毒性！”
接着，负责市井谣言的护卫也回报：“王爷，散播谣言的泼皮‘癞痢头’已控制，他招供是收了郭府外院管事郭福二十两银子！郭福与郭景瑞身边的长随是表亲！”
监控衙门的小组也传来消息：“京兆府税吏张奎，收受玉容斋贿赂五十两，正准备明日以‘检查’为名，带人去璃记刁难！”
王府布控组则带来了英国公夫人串联勋贵女眷、意图在皇后赏花宴上发难的消息。
最后，王大山亲自补充了一条重磅情报：“末将的人从一个喝醉的英国公府护卫口中套出话，英国公最近与郭景瑞密会频繁，似乎在商议……兵器甲胄的‘更新’之事！具体指向不明，但提到了‘城外’、‘老地方’！”
一条条情报，如同散落的珍珠，在萧珩的脑海中迅速串联、组合、印证！
蚀骨散据点！仿品作坊！谣言源头！衙门刁难！勋贵串联！以及……兵器甲胄的“更新”！
郭党的图谋，已经不仅仅是商业打压和朝堂倾轧了！他们竟然在秘密配置毒药，染指军械！联想到莫寒之前报告郭景瑞频繁接触京畿大营实权将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测在萧珩心中成形——郭党，很可能在秘密武装私兵，甚至……图谋不轨！
“好！好一个郭家！”萧珩猛地一拍书案，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机！牵扯军械，这已是不赦之罪！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证据！现在还缺最关键的、能将郭党钉死的铁证！那废弃染坊里的毒药成品和人证！还有郭景瑞与英国公勾结军械的具体地点和证据！
“莫寒！”萧珩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
“属下在！”
“染坊据点，严密监控，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尤其是那个郭勇！绝不能让他跑了！等我命令，随时准备动手抓人！要活口，更要他们熬制的所有毒药成品和账册！”
“是！”
“王大山！”
“末将在！”
“盯死英国公府和郭景瑞！查清‘城外老地方’是何处！另外，那个税吏张奎，还有那个郭府管事郭福……”萧珩眼中寒光一闪，“既然他们想‘检查’，想‘散谣’，那就让他们……永远闭上嘴！手脚干净点，做成意外！”
“末将明白！”王大山眼中闪过厉色。
“至于皇后那边……”萧珩看向刚刚从宫中回来、脸色还有些苍白的沈清璃。
沈清璃迎着萧珩的目光，眼中是同样的决绝和冷静：“皇后要的‘份例’，我给。但想要更多？休想！赏花宴？我正愁没机会去会会那些勋贵夫人呢！”
“好！”萧珩看着沈清璃，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和心疼。他将那只完好的右手伸向沈清璃。
沈清璃毫不犹豫地握住。他的手依旧有些凉，但掌心传来的力量，却让她无比安心。
“这一次，”萧珩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我们要主动出击！用他们自己的刀，砍下他们的脑袋！情报网初建，这第一份奇功，就从郭景瑞和那个染坊开始！我要让他们知道，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松涛苑的灯火彻夜未熄。一张由情报编织而成、指向郭党核心罪证的大网，正在无声地收紧。京城的风暴中心，悄然转向了那处隐藏着致命毒药的废弃染坊，以及城外某个神秘的“老地方”。血与火的交锋，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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