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突下杀手的媒婆制服后,元元与梁铮紧随秦泰及其新娘陈霜霜,并未在喧闹的前厅停留,而是直接进入了秦府内宅的主卧房。屋内红烛高烧,喜气未散。秦泰走到床榻一侧的博古架前,看似随意地转动了架上的一只瓷瓶,只听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一整面墙竟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露出后面一间灯火通明、陈设规整的密室。
密室不大,却功能分明。一侧墙上挂着几副精铁镣铐,旁有刑具架;另一侧则是储物格与文书案几,甚至还有一个简易的药柜。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与铁器混合的气息。
梁铮目光扫过室内,不禁低声感叹:“果然是锦衣卫指挥佥事的府邸,连新婚卧房之内都暗藏此等玄机,行事之隐秘,非常人所能及。”
秦泰闻言,只是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并未多言,只示意手下亲信将已被捆缚严实的媒婆押入密室深处看管起来,留待后续严加审讯。
刚处理完媒婆,元元一回头,便注意到一直安静站在角落的陈霜霜有些不对劲。即便盖头早已取下,她脸上那层厚厚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异样的惨白,额角鬓边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垂在身侧的双手更是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这情形,元元觉得像极了自己穿越前因低血糖险些晕倒时的模样。她心下关切,也顾不得太多礼数,上前一步便拉住了陈霜霜的手。触手一片冰凉湿腻。
“秦夫人,你…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出了这么多虚汗,手也抖得厉害,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垫一垫?”元元语气带着真切的担忧。
陈霜霜抬起眼,眼神似乎有些涣散,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气息微弱:“多…多谢梁夫人关心,无…无妨的。”那嗓音听着竟像是嗓子严重发炎。
元元见状,心里暗自嘀咕:“这新娘子身体也忒差了些,难怪传闻说她是个病秧子。”只当是对方体弱,加之婚礼劳累紧张所致,便暂时按下疑虑。
一旁的秦泰似乎用余光扫了陈霜霜一眼,忽然开口,语气听起来颇为随意:“过几日你就不必太过拘礼辛劳了,想吃什么便让厨房去做,不必忌口。”
这话让元元听得更觉奇怪。新娘子身体不适,按理说更该注意饮食调养,怎会反而不必忌口?她以为是陈霜霜因病有诸多饮食约束,便热心道:“陈小姐,我父亲…呃,我娘家祖上曾是行医的,我也略懂些药膳食疗的道理。就算身子需要调养,也能做出些既美味又滋补的吃食。比如多进补些蛋白质…呃,就是多喝些鸡汤、鱼汤,吃些精肉蛋奶,总好过一味只吃清粥小菜。”
陈霜霜闻言,冰凉的手指轻轻回握了一下元元的手,幅度极小,却传递出一丝微弱的感激之情。只是她手心的冷汗和冰凉的体温,让元元更觉她虚弱不堪。
而元元无意间瞥见秦泰看向陈霜霜的眼神,那其中似乎并无多少新婚丈夫的怜爱,反而更像是一种带着警告与冷静考量的审视,这让元元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不适与疑窦。
正当元元思绪纷乱之际,下人匆匆来报,礼部尚书陈大人到了。
陈尚书步履匆匆地走进来,甚至没先去看自己那“体弱”的女儿,而是径直将秦泰拉到了屋外廊下低声说话。元元借着窗户的缝隙暗中观察,只见陈尚书对秦泰的态度异常亲热熟络,拍着他的肩膀,低声交谈时身体姿态尽是信任与倚重,那神情姿态,竟比对站在一旁、面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的亲生女儿陈霜霜还要关切自然得多!
元元心中警铃大作。她可是受过专业刑侦训练的,对微表情和人际互动细节极其敏感。坊间一直传闻陈尚书老来得女,对陈霜霜宠爱到了极致,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都给她,连教书先生都是请到府中单独授课,生怕她受了半点委屈。
可眼前这番景象…哪有老丈人对女婿的亲昵程度远胜过对自家宝贝千金的?而且陈尚书看陈霜霜的眼神,平淡甚至带着点疏离,全然不像是对待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心头肉。
这些不合常理的细节让元元心中的疑团越滚越大,但她面上不显,只暗暗记下,打算事后单独告知梁铮。
是夜,因变故突发,元元与梁铮被秦泰挽留,宿在秦府的客院厢房。
一进房门,元元便迫不及待地将白日的种种疑窦尽数倒出:“夫君,我总觉得这秦府处处透着古怪!那新娘子陈小姐虚弱得不似常人,秦泰看她的眼神根本不像看妻子,倒像看…看一个需要严密监控的物品或下属!还有陈尚书,他对秦泰亲热得过分,对自己女儿反倒冷淡得很,这太不合常理了!我甚至觉得,秦泰和陈霜霜之间,不像夫妻,更像是一种…一种协作关系?”
梁铮静静听着,面色沉凝。待元元说完,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不仅你觉得奇怪,我亦有一个直觉——今日这位‘陈霜霜’,或许并非真正的陈家千金。”
他进一步分析道:“若陈尚书真如传闻般极度宠爱其女,怎会同意将这桩婚事办得如此仓促简略?再者,你注意看陈尚书今日的神情了吗?他眼下的肿泡和极力掩饰的疲惫,不像嫁女的喜悦,倒更像是在压抑着某种巨大的悲痛或焦虑。而他对于秦泰那种超乎寻常的信任和倚重,仿佛…仿佛是在将一件极其重要却又万分棘手的事情,托付给一个绝对有能力且信得过的人。”
元元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真正的陈小姐可能已经…”
梁铮摇头:“尚无证据,不可妄断。但我多年前曾偶然得知,秦泰以私人名义订购过一大批极其名贵的药材,皆是治疗肺痨心衰等重症的稀罕物,收货地正是礼部尚书府。只是秦泰此人行踪飘忽,心思难测,我始终未能确定他究竟与陈家的这位千金是何时有了如此深的牵扯。”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探究之意。
“看来,这秦府之水,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得多。”梁铮沉声道。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元元问。
“按兵不动,暗自观察。”梁铮目光锐利,“尤其是那位‘新娘子’和秦泰之间的互动,以及陈尚书后续的态度。真相,总会露出马脚。”
夜色渐深,秦府之内,红绸依旧,却仿佛有无形的迷雾层层笼罩,将喜庆之下隐藏的秘密包裹得严严实实。元元与梁铮知道,他们已然踏入了一个更为复杂的迷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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