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隆冬特有的凛冽。广阔的盐田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泛着白茫茫的结晶,劳作的盐民裹着破旧的棉袄,在寒风中佝偻着身子劳作,看到这群鲜衣怒马、官气十足的来人,纷纷畏惧地低下头。
梁铮带着大理寺的差役以及秦泰暗中安排装作“恰好”同来“协助稽查”的几名锦衣卫,径直来到了英国公府名下最大的一处盐场。
盐场管事早已得到消息,战战兢兢地迎上来,点头哈腰:“各位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
“例行巡查。”梁铮面无表情,亮出大理寺的令牌,“带我们去看看盐仓。”
“是是是…”管事不敢怠慢,连忙引路。
巨大的盐仓里,堆积如山的盐包散发出特有的气息。梁铮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角落,手下差役则按照吩咐,开始“仔细”检查盐包的堆放、出入库记录等。
一切都看似井井有条,毫无破绽。
那管事的额头微微见汗,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侥幸。
梁铮踱步到盐仓最里面,这里堆放的盐包似乎更为陈旧一些,地面也显得比其他地方更干净,像是经常被打扫。他的脚步停在某处,用靴尖轻轻踢了踢地面。
“这里,”他忽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盐仓里显得格外清晰,“下面的声音似乎有些空。”
管事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大人…您、您听错了吧?下面是实心的…”
“挖开。”梁铮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直接下令。
差役们立刻上前,搬开表层的盐包,用带来的工具开始挖掘。泥土被刨开,果然,下面并非实心地基,而是一块巨大的、边缘有着明显缝隙的青石板!
“打开!”梁铮冷声道。
石板被撬开,一股更加阴冷、带着霉味和奇异香料气息的空气涌了出来。下方,赫然是一个黑洞洞的、向下延伸的入口!一段石阶通向未知的黑暗。
“这…这是什么?小的不知道啊大人!”管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抖动。
梁铮不理他,示意手下点燃火把,率先沿着石阶走了下去。
地窖比想象中更深、更宽敞。火把的光芒驱散黑暗,照亮了里面的景象——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排排未曾加盖官印的盐包!数量之多,远超正常损耗和储备的范畴!这分明是未曾登记在册、意图走私的私盐!
而在私盐旁边,还堆放着数十个大小不一的木箱。梁铮命人撬开一个,里面竟是精美绝伦的西洋彩绘瓷器、玻璃器皿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海外奇珍!
“大人!您看这里!”一个眼尖的差役忽然喊道。
梁铮快步走过去,只见在地窖最里面的墙壁上,被人用利器清晰地刻着两个大字—— 玉枢!
字迹深刻,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嚣张和笃定,仿佛确信无人能发现此地,又或是即便发现,也奈何不了它背后的主人。
所有的线索,在此刻轰然汇聚!
私盐!海外珍宝!玉枢阁! 东厂提供的“盐田案”线索,竟然歪打正着,真的挖出了玉枢阁通过英国公府盐田进行走私牟利的铁证!
这巨大的地窖,就是玉枢阁庞大黑色资金的重要来源之一!他们利用英国公府的招牌和盐田的便利,暗中囤积私盐,走私海外珍宝,获取巨额利润,用以支撑其更加庞大的情报网络和阴谋活动!
梁铮站在地窖中央,火光映照着他冷峻的侧脸。他知道,掀开这个盖子,意味着将与英国公府、与玉枢阁正式开战。
但证据确凿,已无退路。
“将所有物证登记造册,封存!” “将此间管事及一干人等,全部拿下,押回大理寺严加审讯!” “立刻上报陛下!”
梁铮的声音在地窖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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