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九章：共情的低语
夜幕如墨，沈砚再次站在永昌路127号的废弃纺织厂仓库前。距离月圆之夜只剩不到二十四小时，他需要在这里找到最后的答案——陈默临终前究竟经历了什么，又为何对未能安慰李大爷一事耿耿于怀。
仓库比上次来时更加阴森。警戒线在夜风中飘动，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如同某种不祥的低语。沈砚轻易地翻过封锁，踏入那片黑暗。
仓库内部，陈默倒下的那个房间依然保持着原样。墙上的鬼印符号在手机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地面的人形粉笔轮廓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能量残留，对于拥有通灵共情能力的沈砚而言，这里几乎像一个刚刚结束激烈战斗的战场。
沈砚走到陈默倒下的位置，盘腿坐下。他深呼吸数次，清空杂念，将全部意识集中在那个粉笔轮廓上。
“陈哥，”他轻声说，不知是在对空气说话，还是在对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个部分诉说，“我需要知道真相。告诉我你最后的经历。”
他闭上眼睛，双手轻触地面，将通灵共情的能力推向前所未有的深度。
起初，只有破碎的影像和混乱的声音如潮水般涌来：
_陈默独自驾车来到仓库，眼神坚定..._
_他推开那扇铁门，看到墙上鲜红的符号..._
_一个黑影从角落袭来，动作快得超乎常人..._
_剧痛从胸口蔓延，视野开始模糊..._
这些都是表面的记忆，沈砚需要更深层的东西。他集中精神，像潜水员般向下探索，穿过这些表象，直达陈默临终前最真实的情感和思绪。
然后，他看到了。
不是恐惧，不是愤怒，甚至不是对死亡的抗拒——而是一种深沉的、几乎令人心碎的**遗憾**。
_在生命最后的时刻，陈默的意识没有停留在自己的命运上，而是飞向了那个破旧的小院，那位驼背老人孤独剥豆角的身影。_
【李大爷...我答应过要常去看他...现在做不到了...】
这段思绪如此清晰，几乎像陈默在沈砚耳边低语。随之而来的是一段更加深刻的记忆：
_陈默第三次拜访李大爷时，老人拿出一个旧铁盒，里面珍藏着李俊童年时的画作和奖状。老人的手指颤抖着抚摸那些泛黄的纸张，眼中是化不开的悲伤。_
【“小俊常说，他要画出这个世界上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李大爷的声音在记忆中回荡，“他说有些真相，只能用艺术来表达。”】
_陈默当时承诺：【“李大爷，我一定会查清李俊死亡的真相。而且我向您保证，不会让他被世人遗忘。”】_
而现在，在生命的尽头，陈默意识到自己无法兑现这个承诺了。不仅无法为李俊讨回公道，甚至连自己的死亡都可能被曲解、被遗忘。
这种遗憾比死亡本身更让陈默痛苦。
沈砚继续深入，触碰到陈默临终前更深的意识层面。在那里，他发现了令人震惊的真相：
_陈默是自愿成为祭品的。_
在发现王振雄的真实身份和整个仪式的全貌后，陈默明白自己作为陈家的血脉，注定是三个祭品之一。但他可以选择被动受害，也可以选择主动出击，在仪式中寻找破绽。
【如果必须有人牺牲，那就让我的死有价值。】陈默最后的决心如钢铁般坚定。
沈砚看到了陈默完整的计划：他故意独自前往仓库，知道那里是仪式的前奏场地。他准备在仪式进行到最关键时自尽，破坏能量的完整性。他甚至在衣服内衬藏了一小块镜片，打算在最后时刻割腕。
但他低估了对手。
_那个黑影——王振雄——对陈默的了解超乎想象。他第一时间搜走了陈默身上所有可能的自杀工具，甚至用药物使他部分瘫痪，确保他无法采取任何自主行动。_
【糟了...计划失败了...】陈默意识到这一点时的绝望，沈砚感同身受。
然而，即使在完全失去对自己生命的控制后，陈默的思绪依然没有停留在自身的命运上。
_他的意识飞向李大爷，飞向所有被这个黑暗系统牺牲的受害者家属，飞向那些被世人遗忘的悲鸣。_
【他们的痛苦...永远不会被听见...永远不会被记住...】
这种对他人苦难的深切共情，成为了陈默临终前最主要的情感。沈砚几乎无法承受这种情感的重量——一个人在生命最后时刻，想的不是自己的死亡，而是他人的痛苦。
“我听见了，陈哥。”沈砚低声说，不知何时泪水已滑过脸颊，“我听见了他们的痛苦，也听见了你的。”
仿佛是对这句话的回应，一段被深埋的记忆碎片突然浮现在沈砚的意识中：
_陈默在完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几秒，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仓库门口。不是王振雄，而是另一个人——林枫。_
_林枫冷静地观察着整个过程，手中拿着一个奇怪的仪器，似乎在测量着什么。当陈默的目光与他对视时，林枫微微点头，仿佛在致意，又仿佛在告别。_
_然后，林枫对王振雄说：【“能量读数稳定，可以准备最终阶段了。月圆之夜，三星连珠之时，一切将见分晓。”】_
沈砚猛地睁开眼睛，呼吸急促。林枫！他不仅是知情者，还是仪式的参与者！那个被请来“协助破案”的天才侦探，实际上是来确保仪式顺利进行的监督者！
这个发现让整个案件的严重性提升到了全新的高度。警方内部不仅有一个王振雄，还有林枫这个更隐蔽、更危险的同谋。
沈砚再次闭上眼睛，试图寻找更多关于林枫的线索。但陈默的记忆在这里变得模糊不清，生命的火焰正在迅速熄灭。
在最后的意识碎片中，沈砚感受到了陈默最后的情感——不是对死亡的恐惧，也不是对凶手的仇恨，而是一种深切的牵挂：
【小沈...不要步我后尘...但又希望有人能继续...矛盾啊...】
这一刻，沈砚明白了陈默对他的复杂情感——既希望有人能完成自己未竟的事业，又不愿将他人卷入这场危险的斗争。
“我不会步你的后尘，陈哥。”沈砚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轻声说，“因为我有你所没有的东西——对你的经历的全然了解，和对这个系统规则的清晰认知。”
他站起身，拍去裤子的灰尘。通灵共情的体验让他精疲力竭，但也让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清晰度。现在，他不仅知道发生了什么，还理解了为什么发生，以及最关键的是——如何阻止它再次发生。
月圆之夜，七星岗矿洞，他必须前往。
但不是作为另一个祭品，而是作为打破这个循环的变量。
沈砚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符号，那个被称为“鬼印”的标记。在通灵共情的状态下，他现在能感受到符号中蕴含的古老而黑暗的能量。它不仅仅是一个图案，更像是一个门户，一个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
而明天晚上，这个门户将被彻底打开——除非有人阻止。
离开仓库时，沈砚注意到远处有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阴影中。他立刻警觉起来，迅速躲到一堆废弃机械后面。
轿车里走下一个身影——林枫。他独自一人，手中拿着那个在陈默记忆中出现的仪器，正在测量着什么。
沈砚屏住呼吸，看着林枫在仓库周围走动，不时记录数据。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犯罪心理学专家，此刻在夜色中显得陌生而危险。
过了一会儿，林枫接了个电话。
“一切就绪，王队。”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异常清晰，“能量场比预期更活跃...是的，我确认陈默的牺牲为最终仪式奠定了完美基础...不用担心沈砚，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新人，不会构成威胁...”
沈砚的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无足轻重的新人？他们很快就会改变这个看法。
林枫结束通话后，驾车离开。沈砚从藏身处走出，望着远去的车尾灯，心中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
他不再是盲目闯入危险的陈默，也不是原剧情中那个无能为力的新人搭档。他是沈砚，拥有通灵共情能力和对剧情全知视角的穿越者。
月圆之夜的对抗，将不再是简单的正邪较量，而是两个不同维度认知之间的对决。
沈砚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大爷的电话。
“李大爷，我是沈砚。”他说道，“明天晚上，我将为您孙子讨回公道。您愿意帮助我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老人坚定的声音：“要我做什么，你说。”
在这个被忽略的悲鸣即将被彻底淹没的前夕，沈砚开始编织一张反击的网。而网的起点，正是陈默临终前最深的遗憾——那些无人倾听的悲鸣，终于将要有人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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