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知府府邸的书房,烛火燃到了尽头,在窗纸上投下张谦佝偻的身影。案上摊着两张纸,一张是赵家刚发来的 “督缴令”,红印醒目:“三日内缴齐灵脉使用费,逾期者,以抗税论处”;另一张是程明留下的外骨骼简化图纸,边角被手指摩挲得发毛,关节处的灵纹旁,还写着一行小字:“凡人亦可掌格物,非唯修士有通天”。
张谦捏着 “督缴令” 的指尖泛白 —— 这几日,赵家的税吏在城里翻箱倒柜,连平民灶台上的灵米罐都要查三遍,城郊的外骨骼工坊虽有林默护着,却也被修士盯得严实。他知道,赵虎已经怀疑他了,再往前一步,不仅自己脑袋不保,连远在乡下的妻儿都要受牵连。可他一闭眼,就想起陈家坳饿死的小穗,想起老仆穿上外骨骼时眼中的光,想起程明说的 “要么给凡人活路,要么玉石俱焚”。
“大人,天快亮了,再犹豫,就来不及了。” 老仆端着一碗凉透的米粥走进来,声音压得极低,“昨夜赵家的人在府外盯了半宿,要是再不上书,等他们查到工坊,就全完了。”
张谦猛地抬头,眼中的犹豫被决绝取代。他推开 “督缴令”,取过一张崭新的宣纸,研墨时手腕都在抖,却一笔一划写得格外认真 —— 这不是普通的文书,是给朝廷的奏折,是给凡人求一条上升通道的 “生死状”。
奏折的开篇,没有空泛的议论,只列了一组实打实的数据:“青州凡户三千,灵稻亩产不足三石,世家截留三成,税吏再征两成,余者不足一石,岁末饿死凡童二十有三”;接着,他附上了程明提供的 “格物科” 构想 —— 考试分两科,算学考 “灵田丈量”“灵晶分配” 等实用题目,格物考 “灵具使用”“灵脉基础”,凡通过者,可获 “预备修士” 身份,进入州府灵脉院学习,考核合格后正式成为修士,无需再受世家举荐的限制。
为了让奏折更有说服力,张谦还特意加了一段 “外骨骼实践录”:“凡农老王七,年六十,穿外骨骼后,日耕灵田三亩,较常时增两成,且能御低阶妖兽,此非格物之功乎?凡人非不能为,实无其路也。” 他甚至抄录了一道算学考题示例:“灵田一亩需灵肥五斤,今有十亩田,世家只给四十斤,问需自筹几斤?若以格物法改良灵肥,每亩可省一斤,又需几斤?”—— 简单的题目,却戳中了凡人被世家垄断资源的痛点。
写罢奏折,张谦取下腰间的知府大印,重重盖在落款处,朱砂印色像一颗跳动的红心。他将奏折折好,塞进一根中空的竹管,递给老仆:“交给小马,让他走密道去京城,找吏部的王大人,只有他敢把奏折递上去。告诉小马,路上若遇到赵家的人,就把竹管吞了,别连累家人。”
小马是张谦的远房侄子,刚入府不久,机灵又忠心。接到竹管时,他正被赵家的修士盘查,对方翻遍了他的行囊,连衣角都捏了捏,却没发现藏在发髻里的竹管。待修士走远,小马摸了摸发髻,手心全是汗,转身钻进了通往京城的密道 —— 那是前朝留下的旧道,狭窄潮湿,只能容一人爬行,却是青州到京城唯一能避开世家眼线的路。
三日后,奏折递到了吏部尚书王庸的手中。王庸不是世家出身,靠自己苦读考上科举,对世家垄断修士资源的做法早已不满。看到奏折时,他先是震惊,随即拍案叫好:“张谦这老东西,敢说别人不敢说的!” 但他也清楚,这奏折一递上去,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 世家怎么可能容忍凡人靠考试就获修士身份?
果然,奏折在朝堂上一公开,就像炸了锅。
“荒谬!” 柳苍澜第一个站出来,元婴修士的威压让殿内的烛火都矮了半截,“修士身份岂容凡人随意获取?灵脉、灵晶都是世家代代相传的资源,他们凭什么靠几道破题就拿走?这是要乱了天道秩序!”
他身后的世家官员纷纷附和:“柳长老说得对!凡人愚昧,懂什么格物?怕是连灵脉和普通石头都分不清,给他们修士身份,只会糟蹋灵资源!”“张谦肯定是被程明蛊惑了,这是要颠覆世家根基,该治他的罪!”
就在这时,户部侍郎李修站了出来。他出身寒门,当年靠王庸举荐才得以入仕,此刻握着奏折,声音虽不大却字字清晰:“诸位大人说凡人愚昧,可张知府的奏折里写得明明白白,凡农老王七穿外骨骼能耕三亩田,比不少低阶修士还能干;说资源不够,可世家私藏的闲置灵脉,够十万凡人修炼!如今七州凡人反抗不断,若不给他们一条活路,真要逼得玉石俱焚,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李修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得世家官员哑口无言。殿内陷入沉默,连皇帝都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龙椅 —— 他虽偏袒世家,却也知道,再这么压迫凡人,修真界迟早要乱。
“王尚书,你怎么看?” 皇帝看向王庸。
王庸上前一步,躬身道:“臣以为,张谦的提议虽激进,却有可行之处。可先在青州试点,设‘格物科’考场,选百名凡人应试,若效果好,再推广至其他州。既给了凡人希望,也能看看格物之学是否真能培养修士,两全其美。”
这个提议得到了不少开明官员的支持,连一些底层修士出身的将领也点头 —— 他们当年也是靠机缘才成为修士,深知没有门路的苦。柳苍澜虽不甘心,却也知道,此刻反对只会显得世家霸道,只能冷哼一声:“试点可以,但若是出了乱子,唯张谦和王庸是问!”
消息传到青州时,张谦正在城郊的外骨骼工坊视察。林默拿着密报跑来,声音都在抖:“大人!朝廷同意在青州试点格物科了!陛下还下旨,让您负责筹备考场!”
张谦手里的外骨骼支架 “哐当” 掉在地上,他愣了愣,突然蹲下身,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 —— 不是害怕,是激动。他想起了那些饿死的凡童,想起了老仆穿上外骨骼时的笑容,想起了程明深夜来访时的坚定,这一切,终于有了回报。
程明得知消息时,正在给农民讲解灵脉基础。他放下手中的图谱,对围坐的村民笑道:“你们看,只要敢想敢做,凡人也能靠自己成为修士。接下来,咱们要好好准备考试,让青州的格物科,成为七州的榜样!”
村民们欢呼起来,阿力举着外骨骼的零件,大声说:“我要去考试!考上修士,就再也不让税吏抢咱们的灵稻了!” 小栓也攥紧了拳头:“我也要去!我要让爹知道,凡人也能有出息!”
而在赵家府邸,赵虎将茶杯摔得粉碎。他看着手下送来的 “格物科试点令”,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张谦!程明!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等着瞧!我会让青州的格物科,变成一场笑话!”
他立即下令,让税吏故意拖延发放灵米,想让农民饿肚子,没法准备考试;又派修士去灵脉院捣乱,破坏灵脉设备,想让预备修士没法学习。可他没想到,张谦早有准备 —— 他用知府大印调动了城郊的粮仓,给备考的农民发放灵米;程明则带着工匠,连夜修复了灵脉设备,还教农民用简易的灵具检测灵脉波动,就算没有灵脉院,也能自学。
青州城的街上,渐渐贴满了格物科的考试公告。凡人们围着公告,有的请识字的人念考题,有的互相讨论算学公式,有的拿着外骨骼零件练习格物实践,脸上满是期待。之前的惶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憧憬 —— 他们终于有了一条不靠世家、只靠自己就能改变命运的路。
张谦站在公告前,看着欢呼的人群,想起了深夜起草奏折时的犹豫,想起了小马钻密道时的艰险,想起了朝堂上的激烈争论。他知道,试点格物科只是第一步,赵家肯定还会反扑,世家也不会善罢甘休,但他不害怕 ——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程明的格物学,有农民的支持,有朝廷的试点令,更有无数渴望公平的凡人,在背后支撑着他。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洒在公告上,“格物科” 三个字格外醒目。这不仅仅是一场考试的公告,更是凡人反抗压迫、追求公平的宣言,是格物学落地生根的见证,更是修真界格局重塑的开端。而这场由张谦冒死上书掀起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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