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四路杀手织田真子
黄浦江的夜雾裹着咸腥的潮气，漫过日本驻沪宪兵司令部的哥特式尖顶。露台上的铸铁栏杆凝着层薄霜，织田真子的指尖抚过腰间佩刀的鲛鱼皮鞘，刀柄上的樱花纹在月光下浮起银亮的轮廓。她立在那里已有半个时辰，和服下摆被江风掀起时，会露出暗金色的锁子甲片——那是家族传下的江户古物，甲片缝隙里还嵌着百年前的战尘。
“雷公藤的死，是皇军之耻。”她忽然开口，声音被风撕成细缕。三天前在司令部密室，那份烫着樱花火漆的密令还带着油墨香：“清除马飞飞，时限七日。”当时作战地图上，这个名字被红铅笔圈在法租界的石库门片区，旁边标注着一行小字：携青铜罗盘，危险等级甲。
室内的座钟刚敲过十一点，织田真子转身时，木屐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特高科行动队的队员已在走廊列队，黑色风衣下摆露出军靴的铜钉，每个人领口都别着枚樱花徽章——那是执行绝密任务的标记。她的目光扫过队列末尾的华文基长老，这位穿玄色日式神袍的老者正用袖管擦拭着黄色法器，法器指针在他掌心疯狂打转，像被无形的手拨弄着。这个是日本法螺。这件法器由天然的法螺贝制成，其形状为螺旋状，外壳坚硬且光滑，呈现出自然的光泽。法螺贝直径达到几十厘米长。
“华文基长老，”织田真子的刀鞘轻叩地面，“你的“法螺缚灵阵’法器，能困住青铜罗盘的灵力？”
老者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眯成细缝：“特使放心，此阵用七七四十九枚法螺阴阳鱼钉布成，专克华夏法器。只是那罗盘乃上古神物，需五分钟才能完全压制。”
“五分钟足够了。”她抬手看了眼怀表，珐琅表盘上的樱花图案正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出发。”
军统上海站的阁楼里，沈梦醉把密电拍在八仙桌上。电报纸边缘被他捏出褶皱，陈智从东京发来的消息像烧红的烙铁：“织田真子，代号“响尾蛇”，剑道四段，精通华夏玄学，曾于三年前破获天津军统站。”他抓起桌上的搪瓷缸猛灌了口凉茶，茶水顺着嘴角淌进领结，凉得他打了个激灵。
“沈站长，各路人马已就位。”特工行动组长廖逸阳把怀表往桌上一磕，表盖弹开时露出里面的微型地图，“法租界的巡捕房也打过招呼，今夜十点后，石库门周边只放咱们的人。”
沈梦醉却盯着墙上的挂钟，钟摆晃得他眼晕：“告诉兄弟们，遇上织田真子，能躲就躲。这女人不是雷公藤那种蠢货，她带的人里有个华文基长老，早年是龙虎山的叛徒，是个铁杆汉奸。他投靠日本，加入日本神道无念流、他专会破咱们的法阵。”他顿了顿，从抽屉里摸出枚军统38号晶体。推过去，“让暗哨把这个贴在枪管上，能挡日本神道派的阴阳鱼钉。”
法租界的石库门里，煤油灯的光晕在青砖墙上晃悠。马飞飞正用鹿皮擦拭着掌心的青铜罗盘碎片，碎片边缘的云纹在灯光下流转着淡蓝色的光。他的妻子魏光荣，坐在旁边的竹椅上，护腕上已嵌好三片碎片，凑成半个罗盘的形状。她忽然抓住丈夫的手，指尖触到碎片时微微发烫：“这东西总在颤，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马飞飞把最后一片碎片嵌进护腕的凹槽，碎片拼合的瞬间，整副护腕突然亮起蓝光，在墙上投出完整的罗盘影子。“六片正好能启动防御阵。”他低头吻了吻妻子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薄荷香，“七天前在蕰藻浜，就是靠这些青铜罗盘碎片，挡住了日军的迫击炮弹的爆炸。”
窗外突然传来野猫的惨叫，像是被什么东西碾过。马飞飞猛地按住护腕，蓝光瞬间暗下去。他把魏光荣往壁炉后的密室推，指尖触到墙壁时，砖石已开始发烫——那是有人在外面用符咒催动火气。“进去后别出声，等我找你。”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护腕上的碎片却突然发出蜂鸣，像是在预警。
“砰”的一声巨响，木门被撞得粉碎。上海日本宪兵大队特高科队员的皮鞋队，踩在碎木片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织田真子的身影从烟雾中穿出，日月刀在煤油灯光下划开银弧，斩落迎面飞来的三只鸽子。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楼梯口——那里立着面生铁盾，盾面的云纹正流转着微光，显然是仓促间布下的结界。
“华文基长老，动手。”她的刀指向楼梯，和服的广袖在转身时甩出弧线。老者应声从风衣里摸出个布包，四十九枚阴阳鱼钉撒在地上，落地时竟自动排成阵形，钉尖朝上泛着黑气。
马飞飞在楼梯转角握紧护腕，鱼钉的蜂鸣声刺得他耳膜疼。他数着外面的脚步声，听着织田真子指挥宪兵队员的声音——那女人的汉语带着京都口音，每个字都像刀削过般冷硬。当第一枚鱼钉钉在生铁盾上时，结界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他知道不能再等，摸出怀中的遁空符往墙上一拍。
符咒燃起的瞬间，整栋石库门突然剧烈摇晃。织田真子踩着倒下的队员跃上楼梯，刀光劈开结界的刹那，正看见马飞飞拽着遁空符往后倒。青铜罗盘的碎片在他周身飞旋，拼出半轮光环，而密室的入口已在符咒的火光中渐渐隐去。
“抓住他！”她的刀刺穿最后一道光膜，指尖几乎要触到马飞飞的衣角。可就在这时，华文基的惊呼声从楼下传来：“特使！罗盘碎片在反噬阵法！”
织田真子猛地回头，只见地上的阴阳鱼钉正在炸裂，每枚钉子炸开时都溅出蓝火，把特高科队员的风衣烧出破洞。她再转回头，楼梯口已空无一人，只有枚鱼钉碎片落在石阶上，还在微微发烫。
卡车在巷口发动时，织田真子把那枚碎钉扔进铁盒。华文基长老坐在旁边瑟瑟发抖，和服下摆被烧出个窟窿：“特使，那罗盘有灵识，它在护着马飞飞。”
她没接话，只是望着石库门的方向。夜色中，那栋小楼的轮廓正在坍塌，瓦砾堆里却有片蓝光一闪而逝，像颗流星掠向天际。织田真子忽然笑了，从腰间解下佩刀放在膝头，刀鞘上的樱花纹在车灯下泛着冷光。
“告诉司令部，”她轻声说，指尖在刀鞘上划出弧线，“猎物跑不远，我们还有六天。”
卡车驶远后，阴沟里的那枚青铜碎片忽然震动起来。它在污泥中翻转着，最终挣脱地心引力，化作道蓝光冲上夜空。月光下，碎片的边缘隐约浮现出半行甲骨文，像是在诉说某个被遗忘的秘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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