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江珊珊那顿酸汤鱼工作餐,吃得可谓是五味杂陈。
鱼是地道的贵州酸汤鱼,鲜辣酸爽,汤汁浓郁,但苏景明食不知味,心思全然不在美食上。
江珊珊是个爽快人,席间不再追问免职的具体缘由,而是详细介绍了毕节市文旅投公司的架构、资源优势以及未来对两大景区的规划设想。
她描绘的蓝图很吸引人,依托政府背景,整合地方资源,打造全域旅游产业链。
听起来确实比在徐氏集团这样一个民营企业里更有保障,也更具有社会价值。
苏景明认真听着,不时提出一些专业性问题,江珊珊都给予了清晰解答。
气氛融洽,前景似乎一片光明。
江珊珊甚至半开玩笑地说:“景明,等你交接完毕,过来给我当副总,咱们老同学搭档,肯定能把这事干得漂漂亮亮的!气死那个徐一蔓!”
苏景明也只是笑笑,没有明确回应,但内心确实开始倾向于这个选择。
为家乡做事,摆脱徐氏集团的阴影,还能继续施展抱负,这似乎是最优解。
午餐后,江珊珊因为市里还有个会议要先走一步,临别前再次叮嘱苏景明认真考虑,并让他保持联系。
苏景明送走江珊珊,看看时间还早,便决定直接返回七小河瀑布,他需要尽快处理完交接事宜,以便轻装上阵,迎接新的挑战。
回程他依旧选择了长途客车。
下午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的心情也比去时轻松了许多。
甚至开始盘算着加入市文旅投后,如何调整项目规划,如何与沙特公主那边重新对接。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巨大的陷阱,早已在他春风得意马蹄疾时埋下,此刻正张开了狰狞的口器,等着他自投罗网。
当他拖着略显疲惫的步伐回到吊脚楼时,已是傍晚时分。
夕阳给瀑布镀上了一层凄艳的金红色。
院坝里,除了父母焦急等待的身影,还多了两个穿着西装、面无表情的陌生男人。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
李玉兰一见到儿子,立刻迎了上来。
脸色苍白地低声道:“景明,你可算回来了!这两个人是徐氏集团什么审计部的,等了你一下午了,说是来办交接,态度硬邦邦的,吓死个人了!”
苏景明心里一沉,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该来的总会来。
他走上前,对那两位来人点了点头:“二位辛苦了,我是苏景明。我们到指挥部办公室谈吧。”
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语气刻板地说:“苏先生,不必去指挥部了。我们是集团审计监察部特别工作组的,我叫赵乾。
这次来,主要是依据集团决定,办理您的离职交接手续,并送达相关法律文件。在这里办理即可。”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冷漠,甚至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苏景明皱了皱眉,但也没坚持:“那好,请屋里坐。”
几人走进堂屋坐下。
赵乾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叠表格和清单,开始逐项核对需要交接的物品:公章、财务印鉴、项目合同、技术资料、车辆钥匙等等。
苏景明早有准备,将大部分物品都整理好了,一一拿出,配合对方清点签字。整个过程气氛压抑,只有纸张翻动和笔尖划过的沙沙声。
李玉兰和苏建国紧张地站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出,看着儿子像被查抄一样交出一件件东西,心疼得直抹眼泪。
交接清单核对完毕,赵乾示意同伴将物品收好。
然后,他再次从文件袋里取出另一份文件,这次不是表格,而是一份装订好的合同复印件。
他将合同推到苏景明面前,手指点着其中用荧光笔标出的一行条款,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苏先生,根据您与徐氏集团签订的《高级管理人员聘用合同》补充协议第三款第七条约定。
乙方(即苏景明先生)在离职后五年内,不得在中国境内及港澳台地区的旅游、文化、投资等相关行业内,受雇于任何与甲方(徐氏集团)存在竞争或潜在竞争关系的商业机构,或自行从事相关经营活动。
如违反此约定,乙方需向甲方支付离职前三年税前总收入的300%作为违约金。
根据我们的初步核算,您离职前两年总收入约为人民币三千三百万元,因此,违约金数额暂定为人民币一亿元。”
赵乾的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堂屋里,却如同惊雷炸响,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苏景明的心上!
苏景明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份合同复印件!
那条被荧光笔标出的竞业限制条款,像一条毒蛇,盘踞在纸面上,散发着冰冷的恶意!
他一把抓过合同,飞快地翻到签名页——
上面赫然是他自己的签名!日期,正是他当初意气风发,接受徐一蔓邀请,正式加入徐氏集团,执掌两大景区和投资部的那个时候!
当时……当时他和徐一蔓正处于热恋期,彼此信任,对未来充满憧憬。
徐一蔓将厚厚一叠合同拿给他,笑着说:“走个流程,签个字就行,我还能坑你不成?”
他沉浸在爱情和事业的巨大喜悦中,对徐一蔓毫无防备,加上合同文本冗长复杂,他根本没有细看,就在她指的位置签下了名字!
他怎么会想到,这份代表着信任和合作的合同里,竟然藏着如此恶毒的一条锁链!
五年!一亿违约金!这分明是要将他彻底封杀,断送他所有的后路!
一股冰寒刺骨的凉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苏景明拿着合同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不是因为可能支付不起巨额违约金而害怕(虽然他确实支付不起)。
而是因为这种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刀子的背叛感,因为这种处心积虑的算计和狠毒!
“这……这条款……”苏景明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不成调,“我当时……根本没有注意到……”
赵乾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苏先生,合同是具备法律效力的文件,签字即代表您已阅读、理解并同意所有条款。
是否注意到,并不影响条款的效力。这份复印件留给您,请您务必遵守约定。
否则,集团法务部将采取一切必要法律手段,维护集团合法权益。”
说完,赵乾站起身,和他的同伴像完成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任务一样。
面无表情地朝苏景明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吊脚楼,甚至没有多看脸色惨白的苏景明和门口目瞪口呆的苏家老两口一眼。
堂屋里死一般寂静。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苏景明僵立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冰冷的地面上。
“一……一个亿?”李玉兰最先反应过来,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被苏建国死死扶住。
老太太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他们……他们这是要逼死我儿啊!签的什么合同啊这是!天杀的哟!”
苏建国也是浑身发抖,指着那份合同复印件,气得说不出话来:“毒……太毒了!这是不给人活路啊!”
苏景明仿佛没有听到父母的哭喊,他死死盯着那份合同,眼睛布满血丝。
徐一蔓!你好狠的心!就因为我没有选择你,你就要用这种手段,将我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五年内不得在本行业就职?那我还能做什么?去工地搬砖?
还是回北京重新开始,放弃我所有积累的专业和经验?且,背负着可能高达一亿的违约金诉讼,哪家公司还敢要他?
巨大的愤怒、绝望和一种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羞辱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感觉自己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无论怎么冲撞,都逃不出徐一蔓精心编织的罗网。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他机械地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着“露易丝”的名字。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平复几乎要失控的情绪,按下了接听键。
“嗨,我的‘洞神’先生!”露易丝慵懒而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与苏景明此刻的心情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怎么样?和省里的大官们谈得如何?是不是已经给你铺好锦绣前程了?”
苏景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半晌,他才用沙哑至极的嗓音,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露易丝……我……我可能……哪里也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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