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堂屋坐了没一会儿 ，于万就回来了，先是去厨房洗了个手，端着大海碗进堂屋倒了碗水：“赵姓的一起帮忙送公社医院去了。”
于元和练完字的于壹壹撑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等着听八卦：“他怎么摔的？”
于万搁下碗：“喝醉了呗。”
赵大福那一家子全靠女人，全家工分赚得最多的是钱招娣，然后就是赵大华媳妇和赵大丫，赵大福和他儿子赵大华都是酒鬼，经常前一天喝醉了第二天没去上工，有时候喝醉了就躺在麦田里睡一晚上 ，这么多年没死也是奇了。
村里人看不起钱招娣是有原因的，年轻的时候对着赵大福也是小媳妇样，生了五个女儿更抬不起头了，任打任骂 ，活得跟老黄牛一样 ，现在五十出头就满脸褶子。
生了赵大华之后就翻身做主人了，钱招娣自诩是赵家的大功臣，给赵家生了男娃，在婆婆和男人面前硬气了不少，对赵大华那是宠得不行，十岁了还得要人喂饭，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花钱买来的媳妇就是另一个娘，三岁小孩子都没那么照顾的。
钱招娣自己被婆婆折磨过，对着自己的儿媳妇也没手软，非打即骂，因为接连生的都是丫头，更是往死里使唤。
好不容易有了个孙子，她这会儿可没什么儿媳妇是大功臣的念头，经常骂儿媳妇不中用，没文化没本事，工分赚得少，怀了七胎才有男娃。
于家人这么清楚就是因为钱招娣打骂儿媳妇的时候老爱拿姜秀兰举例。
“你看看人家，第一胎就是个男娃，你看看你，生了这么多赔钱货！这么多张嘴，吃的都是我大宝的，以后要还的！”
“要是我大华也娶个公社上班的，我们家日子过得比他们还要好，偏偏娶了个扫把星进门，我们赵家的气运都是被你这个贱胚子给败没的！”
于元每次都是捂着于壹壹的耳朵听着那边狗叫，什么玩意，还想娶他嫂子这样的，他们配吗？！！！
于壹壹被家里人叮嘱，跟赵大宝也是绕着走，绝不跟他玩，村里也没孩子愿意跟赵大宝玩。
人嫌狗憎的熊孩子，看见女孩要扯人家辫子，经过人家院子也要顺走点东西，在家里不开心了就对自己的姐姐们拳打脚踢，在外面也是，因为一个男孩子不肯分他糖吃直接给人推河里。
赵大丫前面还有一个活下来的大姐赵丫丫，被钱招娣硬嫁给隔壁县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光棍，换了十块钱彩礼才有钱赔给男孩家。
于家人不愿意于壹壹靠近还因为赵大宝在钱招娣每天洗脑下，对于壹壹敌意很大，有一回于壹壹在田垄边玩，就被赵大宝给推到了水沟里，手上被石子划了好几道口子。
于万白天憋着没法作，晚上趁村里人都睡着了，直接一脚踹了赵家的大门，小的不学好，都是tm的当爹的没教，先把赵大华揍了一顿。
接着拎着赵大宝到水沟里，推下去，等他爬上来再给他推下去。
于万本意是想教训教训，孩子嘛，坏是坏，归根到底是大人没教好。
没想到赵大宝一开始还哭嚎，发现没用，他奶还摸黑找人呢。
于元提着手电筒给他哥照明，赵大宝发现哭嚎没用后就阴恻恻的盯着他们。
邪性得很。
于万兄弟俩折腾够了人就回去睡觉，钱招娣跑去跟大队长告状也装作没事人一样，平时大家都在也能叫声钱大娘。
钱招娣又怕又恨，也就是个色厉内荏的、欺软怕硬的，比她更横她也不敢作妖了。
不过这些恩怨也没到耽误一条人命的地步，不然于家人真不愿意搭理他们。
大队长是知道他们两家人的龌龊，当初于万夜黑摸上门打人大队长也是心里门清，没搭理钱招娣。
这次还欣慰地拍了拍于万的肩膀说：“唉，你还能搭把手，他们这一大家子，我真没脸说是我们赵家的。”
于万：“大队长倒了八辈子霉有这样的亲戚。”
于元立马接到：“那大队长还不算太倒霉啊，我们家倒了十辈子的霉才有这样的邻居呢！”
“哈哈哈。”
于万给他弟认真的小模样乐到了：“说啥呢，咱们家肯定是越来越好的，倒是赵大宝他们家，难说咯。”
赵大福会摔坑里一半也是托了他孙子的福。
钱招娣可着劲的压榨儿媳妇和三个孙女，这几天休息也没歇，天不亮就上山捡柴火采蘑菇，赵大宝今天闹着要吃肉，钱招娣被孙子拳打脚踢也不舍得教训，家里除了赵二丫要留下来煮饭喂鸡浇菜、伺候赵大宝，就两个男人，儿子她也不舍得，就使唤赵大福去山上逮点东西回来。
两口子谁不知道谁，赵大福也就是躲哪喝酒去了，谁知道真的晃上了山，一口酒下去步子都摇摇晃晃的，估计自己都不知道走哪去了，一脚摔到坑里了，大队长领着人下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碎了的酒瓶脖子。
“身下一摊血，左腿扭得不成样子，村医都没敢动，直接让人送医院了。”
于万揉了揉耳朵：“赵大宝他奶嚎得我耳朵都要裂了，说她没钱，大队长和赵姓的亲戚一人凑了一点送去公社。”
于元跟着揉耳朵：“没钱还能这么中气十足？”
姜秀兰将纳了一半的鞋底放回篮子里：“赶紧洗洗，时候不早了，都准备睡吧。”
“嗷…”
于元和于壹壹乖乖去刷牙，回到自己房间，看着空了的玻璃罐子，瘪了嘴：“卫定翕今天没给我糖。”
他怨念十足，梦里还记得死死的。
他趴在卫定翕背上，光明正大的去掏卫定翕的口袋，结果一把被擒住了手，变成他俩面对面了。
卫定翕盯着他问：“小于同志，拿糖留给谁吃呢？谢知青？”
一边问一边还伸手碰他的脸。
于元一边后退，一脚踩空，有种高处坠落的失落感，直接醒了。
睁眼天已经蒙蒙亮了，他心有余悸的摸上自己的脸：还好还好，没有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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