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斜了他一眼,说得轻巧,富商要傍当官的,做得那么大买卖,不知道背后什么底细,孟非臣要是做土匪去,新政府第一个要和孟家对上。
“你和我说这些是因为什么?”
他攥着皮手套去摸玻璃窗户上被晒化的霜,叫它们化作水痕,一道道的,脑子也跟着转起来,孟非臣不会无缘无故和他说这些事情,这都不是普通人能知道的消息,南城离新政府近,孟非臣的情报科铺得再广,也没必要去管南城发生的事。
一是南城不是个例,那些大烟买卖渗透到北平来了,二是,这里边和他有关系。
或许不是直接和他有关系,而是和他身边的人有关系,他眨了眨眼:
“和大哥打擂台的洋人有关系?”
孟非臣夸奖了一句:
“小少爷真聪明。”
“未必是一伙儿的,但总是盘根错节,洋人之间心也不是齐的,都想多吃一口,比如法国人卡了万全百货的洋货,还有美国人愿意卖给万全百货,商人逐利,他们垄断不了所有渠道。”
“四哥说大哥心里有成算就是这个意思?”
他抬头看向孟非臣,睁大瞳孔水润剔透,像是冬日凝成的冰晶,里面的情绪纯粹直白,是惊叹,也有别扭的赞赏,叫孟非臣亲了亲他的眼皮:
“小少爷不也是你大哥的成算吗?真少爷船工接下落魄工厂的货运订单,和假少爷论述国货之于国人意义,提议以货代酬承接,互惠互助………………这是也帮你大哥打广告呢?”
孟非臣的记性好,上一回的大致内容都记得清清楚楚,叫金元听得脸红,写出来是一回事,念出来是一回事,孟非臣提一嘴就算了,老是要复述出来,故意让臊他:
“不是我帮他,是祁先生发表了一篇文章,分析国货和洋货之利弊,我学的他呢!”
孟非臣没有拆穿他。
金小少爷的话本早一天发出来,明显是看金廷垣有意提高国货占比,在自个的故事里夹带私货呢。
祁沿明文笔老道,观念也更为成熟完全,不浅白得叫老百姓支持国货,分而论述洋货国货,留个引子给读者自己去想。
重点都是不一样,怎么能叫学?
孟非臣看着脸颊泛的少年,笑话:
“不是就不是,怎么还红脸?”
金元拍了拍自己的脸,语气认真:“晒得,你没瞧见日头越来越大的吗?还不快走?”
金小少爷惯是不讲道理的,知道了想知道的,就催着人走,半点不留恋。
孟非臣都被他整得气性上来了,擒着他的下巴………
金小少爷捂着嘴喊得委屈死了:
“疼疼疼!”
“我待会儿还要吃烧卖呢!”
桃花眸水红一片,小少爷蹬着腿,很是恼怒。
他都看见外面卖笋丁烧卖的来了,冬日挖得新鲜笋,和着糯米青菜,多难得,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孟非臣真是可恨,不仅耽误他写稿子,还耽误他吃东西!
这么疼可怎么吃东西啊?
“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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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少爷羞恼得推开他的手:
“看就看,为什么要上手?脏不脏?”
孟非臣抽了衣襟里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抹干了手:
“怎么会脏呢?我还吃得,甜得很。”
金元憋红了脸:“我说你的手脏!”
都脏,两样东西放一起更脏!还拿着个帕子装模作样,讲究人可不会做这种混装事!
孟非臣从他身上掠了一圈,哼笑一声,没有说话,在金元听来却好像什么都说,噌一下下了桌,小快步走在前面:
“走吧走吧走吧………”
好像说得快了,就能把那些羞人的事抛之脑后。
节奏明显的脚步声跟在身后,他明白是孟非臣就跟在他身后。
一楼里的下人都已经起来做事,看见他们,下意识抬头看楼上关着门的卧室,然后低下头来继续做事,跟没看见人似的,小丫头端了要放客厅的茶水出来,走一半硬生生折返回去。
金元耳根立马就红起来,做什么,他是正经谈恋爱,怎么这些人好像他是在做见不得的事?
他捞了门边的斗篷裹了起来,就推开门出去。
孟非臣看着他单薄的身子,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孙副官穿便服带绅士们,还没正经打招呼,就见金小少爷匆匆挥了下手,就冲到门外去:
“等等,我要买烧卖!”
他看向自家少帅,闲庭信步,似乎精气神好了点,又似乎不怎么样,自觉的复述那边寻常的吃食买卖交谈。
军装打眼,孟非臣坐进车去,从另一边的车窗看见小少爷踮着脚尖往人家的蒸笼里探头,背在身后的手小幅度的晃着,很是愉悦地。
摊主递了东西过来,他转了身,捧着满满当当的油纸袋,嗅着冒出来的热气,眉眼弯弯。
几步绕回公馆前,已经忘了刚才的恼,开心地朝车里说:
“请孟帅吃烧卖!”
满怀的油纸袋对着车座倒了下来,然后自个挑回两袋,往他的方向推了推,一本正经: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饱了好有效力做事。”
孟非臣勾了勾唇,从车里探出上半身,将兜帽给他盖上:
“这会儿不怕冷了?”
金元跺跺脚,还真有些冷:
“那你快走吧,我回了。”
临了又想起什么似的,空出一只手去摸他的耳朵:
“这耳朵也该去看看了,怎么还没好?”
他觉得自己这话有歧义,好像嫌弃孟非臣聋了似的,又添了一句:
“别是遇到庸医。”
也不对,怎么说怎么不对劲,他小脸纠结,手也跟着捏着人的耳朵捻了捻,孟非臣这个人长得冷峻,身体却是热乎的,哪哪都暖和,如果能变小了,揣在兜里暖手就好了。
他这么想着,抬眼要说话,注意到前座的孙副官,好似被烫到一样收回了手,掩饰性的咳了咳:
“孟帅和孙副官好好尝尝,这家烧卖做得不错,鲜得很!”
“我回了。”
他转身匆匆就跑进门,门房看见汽车没开走也不敢关门。
孟非臣看见那白色斗篷因着主人小跑飞浮起来,像钟楼敲响时惊得扑起翅膀的白鸽,只不过这只是羞的,也更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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