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举着平底锅往山下冲的架势，活像头被激怒的野猪。叶辰紧随其后，消防斧的刃口在晨光里闪着冷光，耳后能听见苏青鸾箭矢上弦的轻响——那是她蓄势待发的信号。
山脚下的空地上，老张正把麻袋里的东西往地上倒，哗啦啦滚出一堆沾着血的骨头。村民们举着锄头围成圈，脸上满是惶恐，显然是被胁迫的。最扎眼的是老张脚边那口铁锅，锅底还冒着热气，飘出的香味竟和老柴炖的红烧肉一模一样。
“老张你疯了！”王胖子隔着老远就喊，“那老柴是机械神教的缝合怪，你跟着他瞎掺和啥？”
老张猛地回头，脸色惨白如纸，嘴角却咧着诡异的笑：“掺和？我是在‘完成使命’！”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金属哨子，吹了声尖锐的长音，“师父说了，只要献祭够多‘活物’，炼魂炉就能重新启动，到时候咱们都能变成刀枪不入的机械人，再也不用怕魔兽了！”
“放屁！”叶辰的消防斧重重劈在旁边的石头上，火星溅了老张一脸，“变成缝合怪算哪门子刀枪不入？那是把你们当零件拆！”
话音刚落，空地上的骨头突然“咔哒”作响，竟自动拼出十几只骨爪，朝着村民们抓去。老张趁机抄起铁锅，倒扣在地上，锅底的红光突然亮起，在地面投射出个齿轮状的阵法——正是血湖祭坛上的纹路！
“不好，是召唤阵！”苏青鸾的箭瞬间射出，精准射穿老张手里的哨子，“他想把魔兽引过来！”
哨子碎成两半的刹那，黑风岭深处传来震天的兽吼。十几只飞翼魔猪从林子里窜出来，翅膀扑腾的声音像破旧的鼓风机，獠牙上还挂着没消化完的碎肉。更要命的是，它们的眼睛都泛着红光，显然被阵法的力量控制了。
“给我上！”老张躲到阵法中央，指着村民们嘶吼，“把他们推进阵里，炼魂炉会‘感谢’你们的！”
飞翼魔猪果然朝着人群冲去。王胖子眼疾手快，将最近的两个孩子拽到身后，举起平底锅就拍向魔猪的脑袋：“胖爷这锅专拍猪头！给我醒醒！”
“哐当”一声巨响，锅沿砸在魔猪的獠牙上，竟迸出火星。那魔猪吃痛，猛地撅起屁股，把王胖子顶得倒飞出去，正好撞进村民堆里。几个大妈手忙脚乱地把他扶起来，其中一个还往他手里塞了个擀面杖：“胖小哥，用这个！比锅轻便！”
“还是大妈懂我！”王胖子抡起擀面杖，对着另一只魔猪的翅膀根就捅，“让你知道知道啥叫‘擀面杖打狼，两头害怕’！”
叶辰的战场在阵法边缘。他发现那些骨爪每次靠近铁锅阵，就会被红光弹开，显然阵法的能量核心就在老张脚边的铁锅。“苏青鸾，射铁锅！”他斧刃横扫，劈断两只骨爪，“那玩意儿是阵眼！”
苏青鸾的火箭如流星赶月，三支箭呈品字形射向铁锅。没想到老张突然扑过来，用后背挡住了箭矢，箭头扎进他的肩胛骨，冒出黑烟——他的衣服底下，竟藏着层金属铠甲！
“果然也是改造人！”叶辰心头一沉。老张后背的铠甲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金属丝，和老柴的机械臂如出一辙，“你什么时候被改造成这样的？”
“去年冬天。”老张拔出箭，伤口处的金属丝自动缠绕，瞬间止住血，“师父说我身子骨弱，给我装了‘强化甲’，现在我能单手掀翻野猪！”他突然抓起铁锅，朝着叶辰砸过来，“你不懂！这是‘进化’！”
铁锅在空中旋转着飞来，锅底的红光越来越亮。叶辰侧身避开，铁锅砸在石头上，竟没裂开，反而弹出八根铁链，像章鱼的触手般缠向他的脚踝。“这锅是机械造物！”他挥斧劈断铁链，链头的倒刺擦着小腿划过，带出一串血珠。
王胖子见状，突然对着村民们喊：“都会用锅吧？围成圈，把铁锅倒扣在地上！”他自己先把平底锅扣在脚边，红光刚亮起，就有两只骨爪被弹了回去，“学着点！这叫‘铁锅阵’，专克这些骨头渣子！”
村民们虽然害怕，但看到真有用，立刻七手八脚地搬来家里的铁锅——有炒菜的圆底锅，有煮肉的大铁锅，甚至还有小孩洗澡用的铜锅，七扭八歪地围成个圈。几十口锅的红光交织在一起，竟形成道无形的屏障，把飞翼魔猪和骨爪都挡在了外面。
“我操这招绝了！”王胖子拍着大腿笑，“胖爷这智商，不去当阵法大师可惜了！”
老张看着自己的骨爪被弹回来，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不可能！师父说只有他的铁锅能启动阵法……”他突然疯了似的冲向最近的一口铁锅，想把它踢翻，“你们这些凡人懂什么！这是亵渎神圣的炼魂炉！”
“你才是被亵渎的那个！”叶辰的消防斧横在他面前，斧刃抵住他的喉咙，“老柴把你当试验品，你还把他当师父？看看你后背的铠甲，那是用魔兽的骨头熔的，每动一下，你的骨头就在被腐蚀！”
老张猛地僵住，颤抖着摸向自己的后背。指尖触到铠甲的缝隙处，黏糊糊的液体沾了满手——那是他自己的血肉被金属丝腐蚀后的残留物。“不……不可能……”他突然瘫坐在地，眼神涣散，“师父说这是……这是保护我的……”
飞翼魔猪见阵法松动，突然冲破屏障，朝着老张扑去。王胖子想都没想，举着平底锅就冲过去，用锅沿狠狠砸在魔猪的眼睛上：“胖爷让你欺负老实人！”
魔猪吃痛嘶吼，翅膀胡乱扑腾，竟把老张撞进了铁锅阵的中心。红光瞬间将他包裹，老张发出凄厉的惨叫，后背的铠甲开始融化，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
“救……救我……”他伸出手，朝着叶辰的方向，“叶小哥，我错了……”
叶辰没有犹豫，消防斧掷出，精准劈在铁锅阵的边缘。红光骤然减弱，老张趁机滚出阵法，后背的金属丝却像活蛇般蠕动，开始吞噬他的皮肉。苏青鸾的箭及时射来，箭镞带着蓝色灵力，缠在金属丝上，竟让它们慢慢凝固。
“还愣着干啥？”王胖子拽起老张的胳膊就往村民圈里拖，“胖爷的祖传药膏还能救你半条命，再墨迹就真成零件了！”
飞翼魔猪见阵法失效，凶性更盛。叶辰捡起地上的铁锅，突然想起王胖子的“铁锅炖自己”，灵机一动：“都把锅举起来！跟着我转圈！”
村民们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几十口铁锅在晨光里转动，形成道闪着红光的漩涡。飞翼魔猪冲过来时，正好撞进漩涡中心，被旋转的锅沿撞得晕头转向，翅膀相互缠绕，竟自己滚作一团。
“搞定！”王胖子用擀面杖指着晕过去的魔猪，“这叫‘滚筒洗衣机战术’，专治各种不服！”
老张瘫坐在地上，看着被制服的魔猪，又看看自己融化的铠甲，突然抱着头哭起来：“我对不起师父……更对不起村里人……”
“你师父从一开始就没把你当徒弟。”叶辰蹲下身，把老柴的机械臂碎片扔在他面前，“他只是把你当启动阵法的钥匙。”
老张看着碎片上的齿轮纹路，突然瞪大了眼：“这……这是师父藏在柴房的‘核心’！他说等炼魂炉启动，就把这个装进我身体里，让我成为‘新的守林人’……”
“做梦。”苏青鸾收起弓箭，晨光落在她沾着血的箭羽上，“这种缝合怪的结局，只有自爆一条路。”
王胖子突然指着黑风岭的方向，那里的天空泛起诡异的紫色：“快看！那是啥？比胖爷的红烧肉还红！”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黑风岭的山顶腾起一股紫黑色的烟柱，里面隐约能看到齿轮转动的影子，还有无数机械造物在烟柱里翻涌——显然，老柴的同伙已经察觉到这边的变故，开始动用更强的力量了。
“看来这出师徒反目，只是前戏。”叶辰捡起消防斧，刃口的寒光映着他凝重的脸，“真正的大麻烦，要来了。”
王胖子把平底锅往肩上一扛，拍了拍老张的肩膀：“别哭了，待会儿真打起来，胖爷分你个锅盖当盾牌。记住了，下次再敢炖人肉，我就把你扔进炼魂炉当燃料！”
老张哽咽着点头，后背凝固的金属丝正在剥落，露出里面新生的皮肉——或许，他还有机会赎罪。
晨光穿透紫黑色的烟柱，在空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铁锅阵的红光渐渐散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村民们惊魂未定的喘息。叶辰知道，这场仗还没打完，但看着身边举着锅铲锄头的村民，看着王胖子肩上那口沾着红烧肉的平底锅，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
管他什么机械神教，什么炼魂炉，只要这口铁锅还在，只要这些愿意并肩作战的人还在，就没什么破不了的阵，没什么打不败的怪。
他握紧消防斧，朝着黑风岭的方向迈出一步。身后，王胖子的吆喝声、苏青鸾的箭矢声、村民们的脚步声，汇成一股热辣辣的力量，推着他往前冲——
“走着！胖爷的铁锅，还能再炖十个缝合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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