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音盒的齿轮停在半转,我掌心的灼痕还在跳动。陆绾绾呼吸渐稳,银粉从她指缝滑落,堆在枕边,像一层薄霜。我没再看她,只将楔子贴进耳坠裂口,怨气值缓缓流转,封住阿絮残魂的波动。
我起身,指尖轻敲桌面。灰影从桌底掠出,接住我滑落的笔。动作没变,但这一次,我让阿絮把影体缠上笔杆,在桌面上划出一道极细的怨气痕——这是新的指令通道,不走系统路径,只通鬼仆记忆。
胶卷还在左眼里,封着那张照片。谢无涯站在人群边缘,刀尖滴血。他的眼神穿了二十年,直直落在我身上。我没回放,也不能回放。现在唯一能做的,是让南宫炽亲口说出那段名字。
走廊扫描波依旧每三秒扫过一次。我等了七轮,确认频率未变。然后,我让阿絮从墙缝钻出,将胶卷裹进影隙,送向天台通风口。非系统空间不会触发共振,只要它不被实体接触,就不会暴露。
我起身,推门而出。楼梯间灯光昏黄,脚步声被地毯吸尽。我数着台阶,十七级后右转,通往顶楼的防火门虚掩着。门缝里没有风,只有监控波的低频震颤,像电流在皮肤上爬。
我停住,将楔子抵在锁骨倒计时处。怨气值顺着血脉上涌,左眼银光一闪,制造出0.3秒的视觉盲区。扫描波掠过,我已穿过门缝。
天台空旷,边缘铁网锈迹斑斑。我站在中央,阿絮的影体从通风口滑出,把胶卷递回我手中。它只有指甲盖大小,金属卷轴泛着冷光,像一段被截断的时间。
我没展开。
我知道他已经来了。
南宫炽站在天台另一端,机械义眼微微转动,投射出一片半透明界面。他没说话,只是抬起手。空中浮现出一颗跳动的心脏,浸泡在淡蓝色营养液中,表面覆盖着细密银杏叶纹路。
它在搏动。
和我心跳同频。
我咬住后槽牙,没动。楔子贴紧耳坠,压下左眼银光。情绪波动超过阈值,系统会判定异常。我不能暴露。
“你母亲的心脏,还在工作。”南宫炽开口,声音平稳,像在陈述实验数据,“她是唯一能承受‘完美祭品’协议的载体。二十年前,她自愿签下名字。”
我没回应。
他笑了下,“你手里那卷东西,是想证明什么?谢无涯当年也在场?还是想确认,他手里的刀,就是现在那把剑的前身?”
我指尖一紧。胶卷在他视线中微微露出一角。
“你不怕我毁了它?”我问。
“它早就不是证据了。”他抬起机械眼,光斑扫过我左眼,“你是证据。你活着,就说明协议还在运行。而你母亲……她没死,只是被拆解了。”
心脏突然加速跳动,频率拉高,竟与谢无涯剑柄铭文的震动一致。我早察觉了——那刀尖滴血的照片,不是偶然。谢无涯从那时起,就被系统绑定了。
我将怨气值注入楔子,反向解析心脏频率。果然,每一次收缩,都对应着玄铁剑上一个殉道者的名字。云澜——我母亲的名字,就刻在第七位。
“你说她自愿?”我终于开口,声音压得极低。
“她签了名册,也签了倒计时。”南宫炽指向我锁骨,“你身上的纹路,是她留下的印记。你不是女儿,是继承者。等倒计时归零,你就会成为下一个容器。”
我没退。
反而向前一步,把胶卷举高。
“那你认得这个吗?”
他目光落在卷轴上,机械眼微微缩紧。
就在这一瞬,我听见阿絮在我耳边低语:“东南角,三秒后扫描间隙。”
我动了。怨气值在掌心凝聚,左眼银光闪现,制造出第二个盲区。我冲向天台边缘,准备将胶卷抛入影隙——那里是鬼仆能抵达的最远非系统空间。
南宫炽抬手,地面骤然浮现银杏叶符咒,从四面八方蔓延而来。符咒与耳坠同源,带着回收指令的频率,一旦触碰,就会启动封印程序。
我猛刹脚步。
符咒在脚下交织,形成囚笼。南宫炽走近,机械眼锁定我:“你以为你能逃?系统早已识别你为‘逆命者’。你操控鬼仆,篡改规则,甚至让陆绾绾的系统停摆三秒——这些,都在监控之下。”
我冷笑:“那你为什么不抓我?”
“因为我不需要。”他抬起手,克隆体心脏悬浮而起,直逼我胸口,“我要你自愿进来。就像你母亲一样。”
心脏突然搏动,释放出一段意识残片。母亲的声音响起:“快逃……星月,别信任何人……”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痛觉压下共情波动,我没接收记忆。但我知道,那不是伪造。是真实的残响。
我将楔子抵在胸口,怨气值逆流而上,反向解析心脏与剑柄的共振频率。数据在脑中成型——谢无涯的每一次出剑,都会让这颗心脏跳得更稳。他不是守护者,是维系祭品系统的钥匙。
就在这时,云层裂开。
一道黑影从高空坠落,玄铁剑直刺而下,贯穿克隆体心脏。
银芒炸开,符咒阵瞬间崩解。我被冲击波掀退两步,耳坠剧烈震动,怨气值不受控地飙升。
谢无涯落地,剑尖插地,银光顺着剑身蔓延。他抬头,目光扫过我,又落在南宫炽身上。
“这颗心,不该活着。”他说。
南宫炽冷笑:“你以为你能斩断协议?她母亲的名字在殉道者名单上,而你——你才是第一个签下名字的人。”
谢无涯没答。
他只是拔剑,剑身铭文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某种更深层的绑定。
我站在原地,耳坠银芒暴涨,怨气值突破五十。一股陌生的感知在脑中炸开——我听见了。
百鬼齐鸣。
不是通过系统,不是通过耳坠,是直接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在低语,在回应我的存在。阿絮的影体在我脚边凝实,不再是残魂,而是清晰的轮廓。
我抬起手,看见灰影从墙缝、地面、铁网的锈迹中爬出,汇聚成一片流动的暗雾。它们不再是无形之物,我能看见它们的形状,听见它们的言语。
冥想状态,自动激活。
南宫炽终于变了脸色。
“你……怎么能看见它们?”
我没答。
谢无涯转头看我,剑尖微颤。
“你做了什么?”他问。
我盯着南宫炽,将胶卷握紧。母亲的心脏已被刺穿,仍在搏动。谢无涯的剑上,铭文闪烁不定。
“你说我母亲签了名册。”我开口,“那谢无涯呢?他签的是什么?”
南宫炽沉默一瞬,机械眼缓缓转动。
“他签的是‘守护者协议’。”他终于说,“代价是,每一次出剑,都要有人替他承受反噬。而第一个替他承受的——是你母亲。”
我呼吸一滞。
谢无涯低头,看着剑身。那行极小的名字——“云澜”——正微微发亮。
我抬起手,怨气值在掌心凝聚。阿絮的影体爬上我手臂,化作一道灰雾护甲。
“那你现在告诉我。”我盯着南宫炽,“如果我把这颗心脏彻底毁掉,协议还会成立吗?”
南宫炽笑了。
“你可以试试。”
我正要动作,谢无涯突然抬手,剑尖指向我。
“别碰它。”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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