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那声“别信他”从棺椁深处传来,几乎同时,南宫炽的投影在穹顶成型。他站在机械义眼的光圈中央,右手指向我母亲的遗体,声音平稳得像在宣读教案:“她自愿献祭,为的是保全你。”
我没有动。
左眼的银光在眼底翻涌,像是被什么力量反复拉扯。楔子贴在棺沿,温度从金属表面一点点渗入掌心,冷得发麻。阿絮的灰雾缠上我的手腕,轻轻收紧,像在确认我还清醒。
我知道他在撒谎。
母亲不会留下那句话,更不会让意识上传祭坛。她给我的木盒里写的是“等你长大”,不是“仪式继续”。
可证据呢?
我低头看着系统界面——怨气值:80\/100。诡语系统依旧沉默,没有提示,没有按钮,只有那一行冰冷的数字浮在意识深处。但我知道,那个隐藏的权限通道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我把这80点全部注入,就能篡改一次规则。
哪怕只有十分钟。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痛感让我清醒了一瞬,体内躁动的怨气被楔子牵引,顺着命途频率缓缓归位。我将楔子压进棺椁边缘的刻痕,借母亲残留的气息稳住波动,闭上眼。
意识沉入底层。
眼前不再是石室、棺椁或投影,而是无数交错的数据流,像一张巨大的网,每一根线都标注着身份、权限、监控源。我锁定南宫炽的视觉传输链——那条从机械义眼通向全校系统的主干道。目标明确:篡改1999年6月17日的监控记录。
我将80点怨气推入通道。
没有提示音,没有倒计时,甚至连系统界面都没刷新。但我知道,它生效了。
投影突然抖动了一下。
南宫炽还在说话:“她的意识早已脱离肉体,成为系统的一部分……”
画面却变了。
原本是母亲平静走入祭坛的画面,瞬间被替换——校长站在火坑边缘,右手抓着一名学生的后颈,猛地将人推下。火焰腾起,映出他右手指关节上的纹路。那纹路,和我体内楔子的刻痕完全一致。
“什么?!”他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
投影亮度骤增,机械义眼射出红光,直扫我所在的位置。系统警觉预警在空气中形成低频震动,像针一样刺进太阳穴。我踉跄一步,耳坠发烫,阿絮的灰雾瞬间凝成盾牌,挡在我身前。
就在这时,谢无涯动了。
他从裂缝边缘撑起身体,剑尖划过地面,划出一道浅痕。他的脸色惨白,肩上的伤口早已凝固成暗红色,可他还是抬起剑,指向投影。
“封魔系统——警报触发。”
剑身铭文一闪,整座祭坛的符文阵列开始紊乱。南宫炽的投影剧烈扭曲,分裂成三道影像,分别悬浮在不同方位。可就在警报响起的瞬间,我捕捉到一点异常——中间那道投影的边缘,出现了0.3秒的延迟。
就是现在。
我将剩余的20点怨气注入耳坠,低声下达指令:“吞噬残影,锁定位移轨迹。”
阿絮的灰雾暴起,如黑蛇般缠住中间那道投影,猛地向上拖拽。灰雾与光影摩擦,发出刺耳的嘶鸣,最终定格在穹顶某处——一块不起眼的金属暗格。
谢无涯看到了。
他怒吼一声,以剑拄地,反手将剑刃刺入自己右肩。鲜血顺着剑脊流下,在触及铭文的瞬间被吸收。他的身体一震,可力量却暴涨。他借力跃起,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直扑穹顶。
剑尖穿透机械义眼。
玻璃碎裂声响起,紧接着是金属烧灼的焦味。投影崩解,化作一串乱码,消散在空中。远处传来一声痛吼,不是从这里发出的,而是通过某种共鸣传来的本体反应。
我松了口气,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耳坠裂开一道缝,银杏叶的边缘开始剥落。左眼的银光微弱得几乎熄灭,可我还能看见——谢无涯的剑尖滴下一滴液体,不是血,是泛着金属光泽的银灰色液体,落在石台上,腐蚀出一个小坑。
机械血液。
我抬手摸了摸耳坠,灰雾缓缓缩回夹层,阿絮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像在回应我。我闭了闭眼,意识刚松懈一瞬,祭坛却开始震动。
棺中,母亲睁开了眼睛。
她的瞳孔是灰白色的,没有焦点,嘴唇微启,声音却不是她的:“仪式不可断……命契未解……归位即启。”
我猛地抬头。
阿絮的灰雾瞬间暴起,化作黑幕般笼罩整个祭坛。它不再受我控制,而是主动冲向那些正在重组的符文,像在吞噬什么。灰雾与符文碰撞,发出低沉的轰鸣,整个空间开始扭曲。
然后,我听见了。
不是来自耳边,也不是来自石室。
是来自无数个方向,无数个时间点。
无数个“我”在尖叫。
“快停手!”
“你会毁掉一切!”
“这不是你能承担的代价!”
声音重叠在一起,像潮水般冲进我的意识。我抱住头,楔子在体内剧烈震颤,几乎要刺穿胸腔。我意识到——阿絮正在替我承受逆命改写的反噬,它在用自己吞噬系统残流,阻止祭坛重启。
我不能让它独自承担。
我咬破掌心,将血抹在楔子上,然后贴向阿絮与祭坛连接的主链。血液渗入灰雾,像一道闸门被强行关闭。阿絮的灰雾剧烈收缩,最终退回我脚边,蜷成一团,不再动弹。
我跪在地上,呼吸沉重。
石室恢复寂静,只有那具棺椁静静立在中央。母亲的眼睛已经闭上,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谢无涯从穹顶落下,单膝跪地,剑插进石缝支撑身体。他的右肩血流不止,可他看都没看一眼,只是盯着剑尖那滴残留的机械血液。
我抬起手,摸了摸碎裂的耳坠。
银杏叶缺了一角,可我还戴着它。
谢无涯喘着气,抬头看向我:“你刚才……做了什么?”
我没回答。
因为就在这一刻,我感觉到体内的怨气值跳动了一下。
【99\/100】
还差一点。
够了。
我撑着地面站起来,脚步不稳,可还是走到了棺椁前。我伸手,轻轻碰了碰母亲的手背。她的皮肤冰凉,可指尖微微蜷着,像是在握着什么。
我低头,看见她掌心的银杏叶耳坠,边缘有一道细小的裂痕。
和我这一模一样。
谢无涯踉跄着走近,声音沙哑:“她不是上传了意识……她是被锁在这里。”
我点头。
“不是自愿,是被困。”
他沉默了一瞬,忽然抬手,将剑尖指向祭坛最深处的一根石柱。那里刻着一行小字,被符文遮掩了大半。
“看那里。”
我走近,用楔子刮去表面的灰烬。
字迹显现:
“命契双生,逆者归刃。”
我盯着那行字,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母亲不是祭品。
她是第一个逆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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