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涯的血齿轮嵌进地面,像一排微型棺椁。我伸手碰了碰最边缘那颗,指尖传来金属的冷意,还带着一丝微弱的震颤——和我体内楔子的频率一致。倒计时停在00:58:33,血字凝固在皮肤上,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我没时间确认这是否安全。
陆绾绾的符文圈裂开了,血线在地上画出沙漏形状,每一粒血珠都在闪动死亡预演的画面。她的时间系统正在崩塌,而南宫若的八音盒还在响。我不能等。
“阿絮。”我压低声音,“去三楼东侧宿舍,找到她,用影子裹住她的意识,别让她再发动回溯。”
灰雾从耳坠夹层滑出,贴着地面窜进通风口。它没有回头,也没有低吼,这一次,它执行了命令。
我转头看向谢无涯。他跪在地上,剑插进裂缝维持封印环,呼吸浅得几乎听不见。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但血滴落地后不再凝成齿轮,只是缓慢扩散,像普通人的血一样。
他撑不住了。
我把楔子贴上他裸露的手腕内侧。血痕还在,怨气顺着伤口渗入,与他体内的命途波动产生共振。他的呼吸顿了一下,瞳孔微微收缩,像是从极深的黑暗里被拉回一瞬。
“别死。”我说。
他没回应,但剑身的血光稳定了一瞬。
我起身,后退两步,转身朝楼梯口走去。天台的风卷着灰烬扑在脸上,我没回头。我知道,只要八音盒再响一次,封魔阵就会彻底崩解,而阿絮未必能再次干扰信号。
我必须赶在下一轮攻击前,找到源头。
琴房在教学楼西侧,地下有密道的事,是三个月前我在冥想状态中偶然听见的。那天阿絮在吊灯上打盹,一缕怨气顺着天花板裂缝滑下去,带回一段断续的低语:“她还在等……门在琴键第七下。”
我一直没去验证。
现在我知道,不能再拖了。
走廊空无一人,所有学生都被清剿程序锁定,躲进了安全区。我贴着墙走,手指划过墙面,感知着每一寸可能的空洞。到了琴房门口,门没锁,虚掩着,门缝里透出一股陈年的木香和铁锈味。
我推门进去。
钢琴盖合着,琴凳歪倒在一旁。我走到钢琴前,掀开盖子,手指落在c调第七键上,用力按下。
“咔。”
一声轻响从地板传来。琴凳后的地砖缓缓下沉,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台阶向下延伸,漆黑不见底。
我没有开灯。
掏出楔子,用指甲在边缘划了一下,一缕怨气顺着台阶滑下去。三秒后,灰雾从洞口边缘渗出,是阿絮传回的信号:通道安全,但墙上有字。
我踩上第一级台阶。
每走一步,空气就冷一分。墙壁上刻满了名字和句子,有些用刀刻,有些用血写,字迹深浅不一,但落款时间都集中在1999年6月。
“别相信校长。”
“祭坛在下面。”
“她不是自愿的。”
“云星月,快逃。”
最后一个名字被划掉了,但还能辨认出“云”字的起笔。
我停下脚步。
阿絮的灰雾缠上我的手腕,像在提醒什么。我抬手,让左眼银光扫过墙壁。刹那间,那些字迹开始微微发亮,怨气值在体内震荡,像是被唤醒的记忆。
“我知道你们是谁。”我低声说,“你们也是被选中的。”
话音落下,脚下的台阶突然震动。我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却发现指尖触到一块凸起的金属——和我体内那根一模一样的青铜楔子,嵌在墙缝里,表面刻着一行小字:“命契已成,归位即启。”
我伸手握住它。
刹那间,地面塌陷。
整条通道向下崩裂,石块滚落,尘土飞扬。我本能地后跃,但下坠的速度太快,最后是阿絮缠住我的腰,减缓了坠势。落地时膝盖撞上硬地,一阵钝痛从腿骨传来。
眼前是一片开阔空间。
中央立着一座石台,上面横着一具棺椁。棺盖半开,里面躺着一个女人,穿着南昭学院的老式校服,长发铺在肩头,面容安详,像只是睡着了。
我认得她。
那是我母亲。
她的左手垂在棺外,掌心朝上,握着一枚银杏叶造型的耳坠——和我右耳戴着的一模一样。
我一步步走过去,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阿絮贴在我身后,灰雾凝成薄盾,随时准备应对突袭。
就在我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棺沿时,头顶传来机械转动的声音。
一道投影从穹顶落下,南宫炽的身影浮现,机械义眼泛着冷光。
“你终于来了。”他说,“比预计晚了七分钟。”
我没看他,目光仍停在母亲脸上。
“你说她自愿成为祭品?”我终于开口,“那为什么她的手还握着耳坠?那是我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如果真是自愿,她不会留着它。”
投影轻笑一声。
“情感是最大的弱点。”他说,“你以为她在等你?不,她在等系统完成仪式。她的意识早已上传,现在操控着祭坛的每一根符线。你看到的,只是她留下的躯壳。”
我摇头。
“不对。”
我抬起右手,将楔子轻轻放在棺沿。就在接触的瞬间,一股记忆碎片冲进脑海——母亲坐在钢琴前,背对着我,手指在琴键上轻轻跳动。她回头,对我微笑,然后摘下耳坠,放进一个木盒。
盒子里,还有一张纸条:“给星月,等你长大。”
画面戛然而止。
我的怨气值猛地飙升,指针跳过80点,体内楔子开始发烫,像要刺穿胸腔。
“你说谎。”我盯着投影,“她留下的是警告,不是遗言。”
南宫炽的影像微微扭曲。
“你以为你能看清真相?”他说,“你看到的只是系统允许你看到的部分。她自愿献祭,是为了保全你。而你现在做的,是在毁掉她用命换来的平静。”
我咬破舌尖。
痛感让我清醒。
阿絮的灰雾缠上我的手臂,吸收着体内溢出的躁动怨气。我抬起左手,让银光直射投影。
“那就让我看看,她上传的意识,现在在哪。”
投影没有回答。
但就在这一瞬,我听见了——极细微的一声,从棺椁内部传来。
像是叹息。
又像是,一声“别信他……”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诡语系统,逆命改写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