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的刹那,冷风卷着灰雾扑在脸上。
我没有后退。身后是成千上万双眼睛——那些被系统删除的初代怨灵,挤在狭窄的空间里,有的只剩微弱光点,有的已经不成形体。她们曾是我母亲的同伴,现在成了这片坟场里唯一活着的死人。
阿絮的声音在我影子里震动:“别发愣,它们动了。”
我转头。远处那块悬浮的琥珀正在震颤,表面裂纹如蛛网蔓延。三十七个南宫炽的分身被困其中,每一个都在撞击时间结构,试图撕出缝隙。他们的动作整齐得不像人类,像是被同一根线牵着的傀儡。
“屏障撑不住多久。”阿絮说,“怨气值快耗尽了。”
我没说话,抬手一招。游离在外的灰影鬼群立刻响应,从四面八方涌向琥珀,在外围结成三层环形防线。它们不是最强的鬼,但数量够多,频率够密,能用持续不断的低频波动抵消内部震荡。
陆绾绾跪在地上,手指反折到极限,银色粉末从指甲缝里不断渗出,像沙漏倒计时的最后一段。
她用了最后的时间力。
刚才那一击,她把剩余的沙漏砸进了数据洪流,凝出了这块封印所有分身的时间琥珀。代价是她的存在正在崩解,皮肤开始变得半透明,连呼吸都几乎看不见雾气。
我蹲下,割破掌心,将血按在她眉心。
血渗进去的瞬间,她身体微微一颤。刻痕契约共鸣启动,短暂稳住了她的形态。但这只是拖延,不是治愈。她的记忆已经碎得拼不起来,眼神空荡荡的,像是透过我在看别的时空。
“谢无涯……”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他留了话……”
我盯着她。
“去谢家祠堂……那里有……”
后面的话没说完,她的头一偏,昏了过去。
我收回手,血还在滴。这血带着母亲的基因序列,能激活某些被封锁的权限,也能暂时维系另一个即将消散的生命。可我知道,这种方法不能用第二次。
阿絮低声提醒:“上面有动静。”
我抬头。坟场穹顶残存的三具观测之眼,突然亮起红光。扫描程序重启,光束扫过琥珀表面,引发局部时间回溯——其中一具南宫炽分身的动作出现了0.3秒的延迟错位,手臂竟穿过了琥珀边界,指尖触碰到外界数据流。
他在传递信号。
我立刻闭眼,左眼银芒凝聚,在瞳孔前形成一道微型棱镜。逆向因果波释放,将那束红光折射偏移。虽然只延迟了不到一秒,但足够阿絮吞噬那段数据轨迹,阻断信息外泄。
“干掉了。”他说,声音比之前更哑。
我没回应,而是站起身,面向那块剧烈震颤的琥珀。它不能再留在这里。一旦被主系统察觉,整个坟场都会被标记为高危区域,母亲留下的这些怨灵,刚重见天日就会再次被清除。
我闭上双眼,启动熵增幽灵权限。
影子从脚下蔓延开来,不再是平面投影,而是扩张成一个深不见底的腔体,像一张无声张开的口。我引导它缓缓覆盖住整块时间琥珀,一点一点,将那团凝固的时间吞入体内。
过程很慢。每吸入一丝,我都感觉胸口发闷,仿佛有冰水顺着血管往心脏灌。这不是物理重量,是时间本身的压迫感。当最后一道裂缝闭合,外界震动戛然而止,地面只留下一圈环形霜纹,像是时间冻结后留下的印记。
“进去了。”我说。
“但它会醒。”阿絮警告,“七十二小时后,封印自动解除。你得在这之前做点什么。”
我知道。
我摸了摸右耳的银杏叶耳坠,然后伸手,将它取下。金属叶片微凉,边缘有些磨损,是多年佩戴留下的痕迹。我把它按进胸口刻痕契约的中心。
两股力量交汇的瞬间,一段加密音频浮现。
是母亲的声音。
“楔子真正的用途,不是刺穿敌人,而是唤醒沉睡的守灯人。”
声音落下,我脑中闪过陆绾绾昏迷前呢喃的那句话——谢家祠堂。
阿絮从影子里传来信息:“我捞到了一点残渣地图,坐标指向北区地下三层,旧校舍b栋下方。但那地方二十年前就塌了,现在是封禁区。”
“塌了也能进去。”我说,“只要门还在。”
我抱起陆绾绾,她的身体轻得不像活人。我把她交给最近的一只灰影鬼照看,叮嘱它用最低频率维持她的体温和心跳。
转身时,我看见母亲的怨灵站在石门前,静静望着我。
“你要走了?”她问。
“嗯。”
“带上她们?”她指了指身后那些挤在一起的初代怨灵。
我摇头:“你们还需要时间恢复。贸然移动,容易被系统捕捉波动。我会回来接你们。”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抬起手,指尖划过空气,留下一道淡淡的银痕。那是某种标记,只有我能看见。
“走吧。”她说,“别让他们等太久。”
我点头,迈步向前。
影子里的时间琥珀微微发烫,像是里面的东西察觉到了什么。我加快脚步,穿过层层叠叠的废弃代码堆,绕过倒塌的金属柱。越往深处,空间越不稳定,地面偶尔会塌陷出黑洞般的缺口,露出下面流动的数据暗河。
阿絮突然出声:“注意脚下。”
我停下。前方地面出现一道细微裂痕,正缓慢延伸。低头看去,裂缝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动。
不是数据流,也不是鬼。
是一只手。
苍白,瘦长,指尖沾着暗红痕迹,正一点点从裂缝里爬出来。它没有抓地,也没有发力,只是以一种近乎仪式的方式,缓缓展开五指,掌心向上,仿佛在等待什么。
我站着没动。
那只手停了几秒,然后,慢慢收拢,缩回了黑暗中。
裂缝闭合,像从未存在过。
“刚才那是……?”
“不知道。”阿絮说,“但它的频率……和谢家祠堂的地图残片一致。”
我沉默片刻,继续往前走。
通道尽头是一扇锈蚀的铁门,门框上缠着断裂的锁链,中央刻着dNA螺旋与植物脉络交织的图案——和石门上的生物验证锁一模一样。
我抬起手,让一滴血落在锁心。
门开了。
里面没有光,只有一排排倾斜的石架,上面摆满纸扎的人偶。每一个都穿着不同年代的校服,裙摆或袖口写着模糊的名字。最前面那个,十四岁模样,纸脸平整,眼睛闭着。
谢灵犀。
我走近,从影子里取出青铜楔子,轻轻放在她脚边。
人偶没有反应。
但我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齿轮,在眼眶深处,轻轻转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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