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在谢无涯衣襟上,像一粒凝固的墨,边缘泛着冷光。我没有去擦,只是盯着那纹路慢慢延展,像是有东西在布料下爬行。阿絮缠在我手腕上,影子轻得几乎断了线。
“那不是血。”它低声说,“是信号。”
我抬手抹过指尖,那深紫黑色的痕迹蹭在掌心,触感不像液体,倒像一层薄铁锈。左眼突然抽痛,银光一闪而过,视野里浮现出无数细密的数据流——和刚才花瓣上的光点序列一模一样。
七百三十二个名字,每一个都连着一条命途线,终点全指向我。
“时栖的花还能用吗?”我问。
阿絮没动,但声音里带了点迟疑:“只剩一片残瓣,在通风管尽头挂着,被什么东西咬过一口。”
“取来。”
它影遁出去,几秒后回来,嘴里叼着半片焦红的花瓣。我将指腹按上去,那血痕自动渗出一点,落在花蕊中央。花瓣猛地卷曲,表面浮现出一行字:
【基因匹配度:100%】
【母体编号:观察者07】
【容器编号:733】
我喉咙发紧。
母亲的名字,就刻在那份编号里。
可她不是死在地基里的吗?林晚的尸体被封进水泥,而她的意识……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抽离,成了实验记录里的一个代号。
花瓣忽然震动,裂成灰粉。空气中响起一段机械音,不带情绪,却清晰得像是贴着耳膜播放:
“项目代号‘星月计划’,第一阶段完成。母体基因适配成功,容器意识同步率已达临界值。启动倒计时解除,目标个体已自然觉醒。”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胸口那枚楔子轻轻颤了一下,像是回应。
阿絮缩回我腕间:“他们知道你接过刻痕了。”
我没说话,低头看谢无涯的脸。他还靠着讲台边缘,呼吸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他的血早干了,我的血却还在渗,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画出一道歪斜的线。
这线不该存在。
系统不会允许未登记的生命体征外泄。可它没报警,没封锁,甚至连监控虫都没出现一只。
“主机在哪?”我问。
“校长室。”阿絮答,“南宫炽从不碰终端,但他留了个投影接口,藏在办公桌第三格抽屉后面。”
我站起身,腿有些发麻。刚才那一波溯源耗掉了太多怨气值,左眼现在像蒙了层雾,看什么都模糊。我咬了下舌尖,血腥味让我清醒了一瞬。
谢无涯不能动,也不能留在这。
我扯下校服外套盖住他,顺手把断裂的怨灵耳坠塞进他口袋。然后转身走向礼堂后门,阿絮贴着墙根跟上来。
走廊空荡,灯是暗的,只有应急出口的绿光映着瓷砖。脚步声没有回响,像是被什么吸走了。走到拐角时,我停下,伸手摸了摸墙壁——冰凉,但有种细微的震感,像是底下有电流在走。
“他们在读取数据。”阿絮说,“整个楼层都在扫描你的命途频率。”
“那就别让他们扫到完整的。”
我抬起右手,在墙上划了一道血痕。随即闭眼,发动冥想状态。意识沉下去的刹那,我命令阿絮:“分裂影体,模拟七百三十二条行走轨迹,全部注入墙体。”
灰影鬼没吭声,但下一秒,整条走廊的墙面开始渗出淡淡的黑雾,像无数细小的影子在爬行。每一道都带着我的气息,每一缕都通向不同的方向。
三分钟后,扫描震感消失了。
我睁开眼,左眼银光微弱地闪了两下。阿絮重新聚形,缠上我的手腕,声音比之前更哑:“再这么干一次,我就散了。”
“快了。”我说。
校长室门没锁。
推开门时,一股药水味扑面而来。我不敢呼吸太深,记得陈墨说过这种气味会腐蚀记忆神经。屋子中央的办公桌漆黑发亮,第三格抽屉虚掩着,露出一角金属接口。
我走过去,没碰把手,而是直接用指甲刮破指尖,把那层紫黑色的血按在接口上。
屏幕亮了。
没有密码,没有验证,像是早就等着这一刻。
文件夹自动弹出,标题是《星月计划·初代报告》。我点开,文字一行行浮现:
> “以通灵体母体云氏(编号07)为源,通过克隆技术复制其基因链,植入预设命途程序,培育可承载‘观测者意识’的完美生物容器。实验周期:20年。启动条件:逆命之力觉醒至E级以上。”
>
> “所有克隆体均用于测试命途稳定性,唯第733号试验品为自然孕育,具备完整情感模块与自主决策能力,判定为最终容器。”
>
> “命名:云星月。”
我手指僵在空中。
原来我不是逃出来的。
我是被放出来的。
E级系统不是偶然,是筛选机制。只有被认为“无威胁”的个体,才会被允许活到觉醒那天。那些比我早出生的克隆体,大概都在测试中崩溃了,或者被提前回收。
而我,是唯一一个长大的。
桌面上静了几秒,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我猛地回头。
空气扭曲了一下,一道人影从天花板投射下来,站在房间正中。白袍,苍老面容,右眼是机械义眼,红光缓缓转动。
南宫炽。
“乖女儿。”他开口,声音温和得像在叫放学归家的孩子,“你终于来了。”
我没动,也没说话。
阿絮悄悄滑向门边,准备切断投影光源。
“不用试了。”南宫炽微笑,“这是预录信号,你砍不断,也躲不开。我能看见你,你能听见我,这就够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胸前:“你知道为什么你的诡语系统初始评级是E级吗?因为只有被判定为‘废柴’的人,才不会被系统提前回收。”
“你们拿她做了什么?”我终于开口,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
“我们?”他摇头,“是你母亲自己签的协议。她知道只要生下一个拥有逆命之力的孩子,就能终止这场轮回。她自愿成为母体,用她的通灵体质,孕育出能打破规则的存在。”
“所以你们杀了她。”
“不。”他纠正,“我们让她‘延续’。她的意识被保存在七个克隆体里,每一个都承载一部分记忆。可惜……都不完整。直到你出生。”
我忽然想起钢琴室那枚青铜楔子。母亲的手刻下的符号,和我现在胸口的那枚,纹路完全一致。
她不是在留下线索。
她是在标记容器。
“你叫我女儿。”我说,“那你是什么?”
南宫炽笑了:“我是你的父亲。也是这场实验的主持者。我等了二十年,就是为了等你——真正完整的容器。”
话音落下,投影开始闪烁。
我知道时间不多了。
阿絮突然窜起,化作一道灰刃劈向投影核心。光线扭曲了一瞬,南宫炽的身影晃动,嘴角却仍挂着笑。
“别急着否定身份。”他说,“你流的血,和她们不一样。那是融合了刻痕契约、逆命之力、还有她最后一口气息的产物。你是新的物种,星月计划的终点。”
投影即将消散。
我冲上前一步,抓起桌角的钢笔,蘸着指尖的血,在报告残页上写下最后一行字:
【母体:云氏】
【容器:云星月】
【关系:?】
笔尖停在纸上,墨迹未干。
南宫炽的声音最后响起:
“你以为你在查真相?”
“其实你一直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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