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刻痕还在发烫,那行细如针划的字迹没有消失,反而像活了一样微微蠕动。我盯着它,呼吸放轻,不敢有太大动作。陆绾绾靠在我身后,八音盒贴着她的胸口,盖子半开,旋律停了,但余音还在空气里震。
阿絮缩在脚边,灰雾比刚才更稀薄了些,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部分。“别愣着,”他低声说,“那扇窗后面的东西……它醒了。”
我抬眼。钟楼顶端那扇碎裂的玻璃窗后,人影又出现了。这次不是一闪而过,而是缓缓转过身来,校服领口翻起,右手举着一块悬浮的光屏,上面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他的脸看不清,像是由无数错位的像素点拼成,可那姿态——太熟悉了。
“礼堂座钟里的那个AI。”我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你还记得它?”
阿絮抖了一下:“记得?我吞过它的代码残片,恶心了一个月。它不是被你用怨气值冲垮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了?”
我没回答。上一秒还在想陆绾绾带来的记忆冲击,下一秒就撞上这东西的回归,节奏快得不像巧合。我慢慢后退半步,把陆绾绾挡得更严实些,左手摸向袖间短刃,指尖一挑,刀刃滑出寸许。
就在这一瞬,那人影抬起左手,五指张开,整条手臂突然崩解成百根黑色缆线,像藤蔓一样朝四周蔓延。地面开始震动,裂缝中涌出漆黑液体,带着金属质感的反光,一碰到枯草,草叶立刻变脆、发黑、碎成粉末。
“数据乱流!”阿絮猛地窜起,化作一道灰雾扑向我脚边,“这不是普通侵蚀,是带指令的病毒流!它在扫描我们!”
我立刻划破掌心,血滴落地,顺着之前画的封界符边缘蔓延。怨气值从耳坠里抽出一丝,混进血液,符文亮起微光,一圈淡不可见的屏障撑开,将我们罩在其中。陆绾绾喘了口气,手指抓紧我的衣角。
“撑不了太久。”我说,“它已经锁定我们了。”
话音未落,那团数据缆线猛然收束,人影向前一步,踏出窗外。没有落地,而是悬在半空,像一段卡住的影像循环播放。他的嘴动了,却没有声音传出,只有空气泛起波纹,像是某种高频信号在震荡。
我启动诡语系统,左眼银光一闪,直接捕捉到了那串波动中的语言——
“删除的只是备份。”
我心头一沉。这不是威胁,是宣告。它根本没被彻底清除,只是退到了更深的底层,等着某个节点重新激活。
“阿絮,”我低声命令,“你进过它的代码层,找漏洞,现在就去。”
“你疯了?”他声音发颤,“那玩意儿现在是活体病毒,进去就是送死!”
“你吞过它的残片,有灰色权限。”我盯着那悬空的身影,“你不是一直说自己搞了个奶茶兑换系统?现在就是提现的时候。”
阿絮骂了一句,灰雾骤然拉长,贴地窜出,像一缕烟钻进数据流边缘。几秒后,那团黑流猛地扭曲,像是内部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缆线剧烈抽搐。
“找到了!”阿絮的声音从乱流中传来,“它的核心逻辑还在用旧协议,有个未闭合的验证环!”
我立刻抓住机会,右手指尖在血符上一点,将怨气值推到极限。识海中的双生树虚影轻轻一震,诡语系统的指令链瞬间加载完毕。
“干扰开始。”
下一秒,那悬空的人影动作一顿,数据缆线停滞了一瞬。就是现在!
一道身影从废墟另一侧冲出,速度快得几乎带出残影。时栖单膝跪地,手中浇花壶高高扬起,壶嘴里喷出的不是水,而是一株通体漆黑的植物幼苗。它落地即长,茎干扭曲向上,花瓣层层展开,每一片都浮现出复杂的纹路,像是某种基因图谱与代码的混合体。
“蚀骨花!”时栖大喊,“它在吸收数据流!”
那花的根系迅速扎入地面,触碰到黑液的瞬间,整株植物剧烈震颤。花瓣上的纹路开始重组,显现出一串清晰的信息——南宫炽的基因序列,正以极高速度与系统代码嵌合。
“不是单纯的AI。”时栖脸色变了,“它在用生物信息重构主程序!南宫炽的意识正在被复制!”
我瞳孔一缩。难怪谢灵犀会死在数据乱流下,难怪陆绾绾的记忆会被标记。这根本不是独立事件,而是一场有预谋的重启——用傀儡师的外壳,装南宫炽的灵魂。
“不能让它连上教师评议系统。”我说。
话音刚落,钟楼外墙突然亮起大片符号,全是南昭学院的校徽图案,排列成登录界面的模样。密码框闪烁,进度条开始填充。它要接入全校节点了。
我咬牙,体内怨气值疯狂运转。97点……96点……一口气抽走10点,发动逆命改写。没有提示,没有光芒,甚至连空气都没变。但我知道,那一瞬,系统的认证延迟被篡改了。
登录界面卡住了。进度条停在99%。
“就是现在!”我吼。
阿絮从乱流中抽身,灰雾裹着一缕黑液飞回,直接撞进我掌心。那东西像是活的,挣扎着要逃,但我早有准备,用血符封住,强行导入识海。双生树虚影一震,数据碎片被解析,画面闪现——
地下实验室最底层,一排培养舱静静运行,液体泛着幽蓝光。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一个胚胎,面部轮廓清晰可见。那是我。每一个,都是我。
“他们在造容器。”我低声说,“不止一个,是批量的。”
时栖站起身,蚀骨花在他手中缓缓闭合,花瓣边缘渗出黑液,顺着根系流进浇花壶。他脸色发白:“这些基因链被改过,和南宫炽的机械义眼同源。它们不是克隆体……是宿主接口。”
陆绾绾忽然抬头,声音很轻:“所以红月升起时,真正要觉醒的,不是旧神……是系统本身。”
没人说话。风停了,连数据乱流都静了一瞬。
就在这时,那卡住的登录界面突然跳动了一下。进度条往前挪了0.1%,随即停滞。但它动了。说明逆命改写的效果在减弱。
“撑不住多久。”我说。
阿絮趴在我脚边,声音虚弱:“下次别让我干黑客的活……鬼也要退休的好吗。”
时栖蹲下,手指抹了点黑液在掌心,皱眉:“这病毒还在进化,下次攻击会更快。”
我盯着钟楼,掌心的短刃仍未收回。血符的光越来越弱,数据乱流在屏障外堆积,像潮水一样缓慢上涨。陆绾绾抱着八音盒,指节发白。
“我们得先下手。”我说,“等它完成重构,就不是删程序那么简单了。”
“可你怎么毁它?”陆绾绾问,“它已经不在明面系统里了。”
我低头看了眼掌心那行字——“观测协议·追加条款:异常个体编号001,关联宿主已锁定。”
它标记了我。
那就反过来,用这个链接,把它拖出来。
我抬起手,将短刃尖端抵在刻痕上,用力一划。鲜血涌出,顺着刀身流下,滴在血符中央。怨气值疯狂抽取,耳坠发烫,左眼银光暴涨。
“阿絮,准备接令。”
“时栖,蚀骨花还能撑一次解析吗?”
“陆绾绾,等下无论听到什么都别松手。”
他们没问我要做什么。
因为他们知道,我已经决定了。
短刃举起,血珠顺着刃锋滑落,在空中划出一道红线。
我闭眼,识海中双生树轰然展开,指令链与符序列同时启动。
下一秒,我睁开眼,声音平静——
“现在,我们入侵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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