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悬在头顶,光像凝固的血浆,压得人呼吸发闷。我站在石柱边缘,心口贴着玉坠光环,还能感觉到它和体内某种节奏同步震颤。风停了,连远处钟楼的锈铁都没再吱呀作响。
就在这一瞬,校长室的方向传来一声裂帛般的声响。
穹顶炸开,一只巨大的机械眼浮出,右半边虹膜由无数碎裂命途拼成,左瞳深处是二十年前崩塌的世界残影。它缓缓转向我,广播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夹杂着电流杂音:“观测之眼启动强制轮回!所有通灵体进入重置程序。”
光束自眼球中射出,如锁链般朝地面劈落。我能感知到那频率——不是攻击,是倒带。一旦被命中,所有人将退回入学第一天,记忆清零,逆命痕迹彻底抹除。
我没有迟疑,立刻调动诡语系统。
“阿絮,回收过去两年所有用过的作业本。”
指令刚下,校园各处开始翻涌纸页。抽屉自动弹开,垃圾桶倾倒,墙缝里积年的草稿纸纷纷挣脱束缚,在空中飞旋折叠。两千张写满字迹的纸页迅速化作银灰色千纸鹤群,迎着光束冲去。
第一波撞击,纸鹤燃烧成灰,但成功干扰了判定流程。
第二波,延迟扩大到两秒。
第三波来袭时,我正准备调集更多怨气值加固屏障——
背后猛地一沉。
阿絮撞上来,不是辅助,而是直接咬住我校服后领,狠狠往后拽。同时一道低吼钻进耳朵:“别看那眼睛!它在读你记忆!”
我踉跄后退,脚下地面突然裂开,裂缝如蛛网蔓延。他没松口,反而用力一扯,带着我直直坠入地底。
下坠过程中,耳坠剧烈震动,耳边响起层层叠叠的声音——不是幻听,是733个我正在不同时间线经历同样的坠落。她们都在说话,语速极快,内容混乱,可每一句都指向同一个结局:
“你会死在楔子前。”
“经脉爆裂,意识消散。”
“这是第689次重复。”
更奇怪的是,左眼突然映出未来十秒的画面:我的手伸向青铜楔子,指尖触碰到符文的瞬间,血管从手腕一路炸裂至心脏。
这不是预知,也不是系统提示。像是某种机制反噬,把“逆命改写”的反馈提前投射到了视觉层面。
我强压住眩晕,在乱流中稳住呼吸。阿絮仍紧紧抓着我,灰雾状的身体比平时凝实许多,甚至能看清他轮廓边缘细微的波动。
我记得他说过一句话。
“课桌缝隙能通往平行时空。”
那时我以为他在吹牛,现在想来,或许他早就知道哪条路通向死亡,哪条能活。
“阿絮。”我在风中开口,声音几乎被撕碎,“如果我必死于那楔子……你能不能选一条我能活下来的路径?”
话音落下,周身气流骤然一紧。原本无序下坠的轨迹微微偏转,避开了预知画面中最致命的角度——也就是右手先触地的那一段。
下方幽光渐亮。
防空洞深处,一枚青铜楔子静静悬浮,表面符文流转,与我心口的玉坠产生共鸣。那光不刺眼,却带着强烈的牵引力,仿佛只要再近一点,就会被彻底吸入。
我知道那是母亲留下的东西。
也是谢无涯胸口插着的同源之物。
更是整个系统命脉的锚点。
可此刻,它不只是一个物件。它是门,是钥匙,也是陷阱。
阿絮在我身旁蜷缩成团,灰雾不断收缩又扩张,像是在对抗某种无形拉力。他的形态越来越不稳定,甚至开始显现出不属于鬼怪的结构——几道细小的刻痕在他背部浮现,排列方式竟与谢无涯剑身上的殉道者名单极为相似。
我没问。
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我们继续下坠,速度未减。空气变得潮湿厚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吞进冷水。玉坠贴着皮肤发烫,而左眼的银光始终维持着闭环符号,没有溃散。
上方的地缝正在缓慢闭合。最后一线月光被切断前,我瞥见谢无涯的身影出现在裂口边缘。他伸手想抓,却被一股能量乱流逼退。玄铁剑出鞘半寸,剑身微鸣,却没有斩向任何目标。
他只是站着,望着这边。
没有喊话,也没有追来。
他知道这一步,只能我自己走。
我也知道,这一跳,不是逃,是归。
归途从来不在远方。
它藏在每一次被系统判定为“错误”的选择里——逃课时让鬼怪代写笔记,考试前偷换试卷,深夜溜进钢琴室只为找到一块楔子碎片。
那些我以为只是为了偷懒做的事,原来都是在铺这条路。
风声在耳边嘶鸣,距离地面只剩十几米。我能看清那枚楔子的全貌:三棱锥形,底部连接着七根断裂的锁链,每一根末端都刻着一个名字。其中一根链子已经断裂,断口处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那是谢无涯的。
而最中央的位置,空着。
像是在等一个人填进去。
阿絮忽然张开双翼,将我护在中间。他的声音直接传入脑海,不再是调侃或抱怨,而是极其冷静的一句:
“这次不是任务委托。”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下一瞬,冲击来临。
我们砸进一片柔软的黑暗,像是落入某种粘稠液体之中。身体没有骨折,没有疼痛,反而被缓缓托起,如同漂浮在温水中。
睁开眼,四周并非岩壁,而是一片虚白空间。脚下是透明的平面,能看见下方无数条时间线交错穿行,每一条上都有一个我在行走、战斗、失败、重生。
正中央,立着一面石碑样的岩壁,上面嵌着一枚发光的玉坠。
它和我胸口这一枚,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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