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还在起伏,像有东西在土层下翻身。我右眼的血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滴落在脚边那道裂开的缝隙里,瞬间被吸进去,连痕迹都没留下。
阿絮的灰雾贴着我的影子绷紧,形成一道薄而密的屏障。它刚刚从陆绾绾制造的银沙爆炸中护住我们,还没喘稳,又得迎上新的侵蚀。
裂缝深处,黑色根须一寸寸钻出,表面泛着湿漉漉的光,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每一条都粗如手臂,缠绕着岩壁向上攀爬。更诡异的是,那些根皮上浮现出人脸——是学生,穿着南昭学院的校服,眼睛闭着,嘴唇微动,齐声低语:“归位……归位……”
声音不大,却带着某种频率,震得人耳膜发麻。几个离得近的学生当场跪倒,额头磕在地上,嘴里也开始重复那两个字。
我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植物异变。
这是克隆体的根系,是从防空洞里长出来的。第217章时,青铜楔子在地下轰鸣,我就感觉到这下面藏着东西。现在它醒了,而且直奔教学区而来。
“拦住它们。”我在心里下令。
阿絮没回应,但灰雾瞬间分裂成上百道细丝,像蛛网般铺开,缠上逼近的根须。怨气凝成的刃口切入根皮,发出类似指甲刮过玻璃的声音。被割断的部分立刻萎缩,人脸扭曲消失,可新的根又从更深的地方冒出来,速度更快。
我抬手抹了把右眼,视野模糊得厉害。左眼的银核微微发热,撑着冥想状态不散。我能感觉到能量流向——所有根系都在往一个方向汇聚,就是防空洞入口的方向。
就在这时,谢无涯冲了出来。
他浑身是尘,胸口那半块玉坠贴着皮肤剧烈震动,几乎要自己跳出来。他看也没看我,径直冲向最大的那条主根,右手猛地抽出玄铁剑碎片——那是上次战斗后残留的残刃。
下一秒,他将玉坠按进心口。
没有犹豫,没有停顿。刀尖刺入胸膛,鲜血顺着伤口流下,滴进地缝。他的脸色瞬间发白,身体晃了一下,却站着没倒。
玉坠沉入心脏的刹那,玄铁剑碎片突然崩解,化作七十二条细链,每一根都刻着名字,闪着暗红的光。它们像活物一样窜入地面,顺着根系钻进去,迅速缠住主干,越收越紧。
我看见锁链上浮现出画面:火中的祠堂,断裂的骨灰坛,一个被剜去双眼的老者仰头大笑……还有更早的——二十年前,谢家某位家主亲手引爆祭坛,火光冲天,只为拖慢某个进程。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
原来你们一直在等这一刻。
“真正的祭坛不在地上。”我低声说,“而在地脉最深处。”
谢无涯靠在断墙边,一只手撑着地面,呼吸沉重。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很轻,却像在交代什么。我没动,只是握紧了颈间的玉坠。
锁链暂时压制了根系蔓延,但地底的排斥感更强了。那种感觉不像敌意,更像是……规则本身在拒绝窥探。任何靠近核心的生命,都会被自动判定为祭品。
我摘下右耳的银杏叶耳坠,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
“阿絮。”我开口,声音不高,“这一次,不是写作业,也不是偷试卷。”
灰雾在我脚下翻涌,缓缓升起,凝成一个人形轮廓。
“我要你带所有幽灵,钻进地脉,找到那个刻着我名字的祭坛。”
空气静了一瞬。
然后,阿絮低低说了句:“下次记得多兑一杯热奶茶。”
话音落下的瞬间,灰雾炸开,化作无数细丝,顺着锁链与根系的缝隙,逆向潜入地底。它们像水渗进石头,悄无声息地消失。
我闭上左眼,集中精神。
几秒后,脑中猛地炸开一幅画面。
一片幽蓝的空间,像是被冻结的湖底。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祭坛,由交错的骨骼和青铜柱构成,表面布满蠕动的铭文。祭坛中央有一个凹槽,上面刻着三个字——
云星月。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第七百三十四号容器,适配度100%。”
我愣住了。
不是因为看到自己的名字,而是因为那一瞬间涌入的认知——我不是逃出生天的幸存者后代。我是被选中的,被培育的,被一次次失败堆出来的最终载体。
母亲当年的逃亡,或许根本不是胜利,而是实验的一部分。
她把我送出去,是为了让我活着回来。
为了这一刻。
画面突然晃动,阿絮的意识传来断续的信息:祭坛底部连接着庞大的根网,延伸至整个校园地基。那些克隆体的脸,并非随机浮现,而是曾经参与过仪式的学生残影。他们没能醒来,灵魂被钉在地脉里,成了养料。
我还看到了另一样东西。
在祭坛正下方,有一块青铜楔子,形状与插在谢无涯胸口的那一枚完全相同。但它更大,更深,已经和岩石融为一体。楔子表面,刻着一行极小的字:
“命契双生,共启门扉。”
我猛地睁开眼。
谢无涯还靠着墙,脸色灰败,胸口的玉坠已完全没入体内,只留下一道愈合中的伤痕。锁链仍在运作,但他显然撑不了太久。
我蹲下身,伸手触碰那道地缝。
温度很低,像是摸到了冬天的井壁。根须在下面挣扎,被锁链勒住,却仍试图生长。我能感觉到,它们不是在攻击,而是在召唤——召唤某个该归位的人。
我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
是昨天收的作业单。我把它撕成两半,一半塞进谢无涯手里,另一半放进自己衣兜。
“如果系统发现你在操控鬼怪,会启动清剿程序。”我看着他说,“但现在,它已经察觉不到异常了。”
他皱眉,没说话。
我没解释。刚才那一瞬间,我用诡语系统积攒的怨气值,悄悄改写了附近区域的监测规则。十分钟内,任何鬼怪活动都不会被标记为异常。
包括我现在要做的事。
我抬起脚,踩进裂缝。
泥土松动,根须本能地退开一小段距离。阿絮留下的那缕灰雾贴在我右眼上,形成一层保护膜,挡住不断渗出的血。
我一步步往下走,脚底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是心跳。
头顶的光越来越远。
就在即将完全进入黑暗时,我听见谢无涯在后面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没回头。
裂缝深处,有微光闪烁。
那不是反射,也不是磷火。
像是一双眼睛,静静地睁着,等了我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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