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绾绾的身体还在发光,光纹像水波一样从她身上扩散出来。祭坛的地面开始震动,符文一道接一道亮起,红光越来越强。谢无涯站在我前面,剑尖指向空中那枚机械义眼。他的背影很稳,但我看到他手臂上的血管在跳动。
我撑着地面站起来,左眼传来一阵刺痛。指尖碰了眼角,沾到一点碎屑。低头一看,是细小的晶体。系统负荷太重,已经开始侵蚀我的视觉神经。
不能再等了。
我伸手摸向耳坠,调出陈墨留下的数据包。那团透明的信息流一出现,我就明白了——这不是普通的权限文件,而是二十年来所有通灵体恐惧值的集合模型。它能模拟出系统最熟悉的信号频率,伪装成“合法输入”。
我低声说:“准备突刺,三秒后它会看不见你。”
谢无涯没回头,只是握紧了剑柄。
我没有时间犹豫。咬破指尖,在空中划出血线,把数据包和诡语系统连接起来。瞬间,一股冰冷的数据流冲进大脑。我忍住眩晕感,发动指令:“全校游荡的低阶鬼怪,立刻折纸。”
话音落下,远处走廊、教室、楼梯拐角,无数张作业纸被无形的力量托起。它们翻飞、折叠,迅速变成一只只千纸鹤。这些纸鹤不是普通的纸,每一张都曾被鬼怪触碰过,残留着微量怨气。这是我和幽冥商贩早年交易时埋下的伏笔——当时我只是想换一杯热奶茶,没想到今天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灰白色的千纸鹤如潮水般涌来,密密麻麻地扑向穹顶。它们围绕着机械义眼盘旋,越聚越多,最后形成一层厚厚的屏障,完全遮住了它的视野。
就在最后一片翅膀覆盖上去的刹那,我感觉到整个空间停顿了一下。
0.3秒。
足够了。
我闭上眼睛,集中全部意识,发动逆命改写。十点怨气值瞬间清空,脑海里响起一声极轻的“滴”声——规则已被篡改。
“让封魔系统……锁定失败。”
谢无涯动了。
他一步踏前,玄铁剑高举,剑身上的铭文全部亮起。那些名字一个接一个燃烧起来,殉道者的气息在他身后凝聚成影。他跃起的瞬间,整座祭坛都在震颤。
剑锋直刺机械义眼中心。
没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剑刃像是插进了某种粘稠的液体。黑色的物质顺着剑身流下,滴落在石板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机械义眼剧烈抖动,虹膜扭曲变形,投射出的画面断断续续,最后彻底黑了下来。
它被击穿了。
谢无涯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地。他把剑插在地上支撑身体,胸口起伏得很厉害。我能看见他额角的冷汗,还有顺着指缝滴落的血。
我走过去,脚步有点不稳。左眼的视野已经模糊了一半,结晶化的痕迹蔓延到了眼尾。我伸手扶住祭坛边缘,喘了几口气。
“成功了?”我问。
谢无涯抬头看我,声音沙哑:“暂时。它还没死。”
他说完这句话,剑身突然震了一下。那截插在机械义眼里的部分开始发烫,黑液顺着剑脊往上爬。谢无涯猛地松手,剑柄滑落,砸在地面。
我们同时看向空中。
残破的机械义眼悬在那里,外壳裂开,内部红光微弱地闪烁。那些黑液没有消失,反而在空中凝聚,慢慢拼凑出一个人形轮廓。南宫炽的脸从中浮现,右眼的位置是一个不断旋转的数据漩涡。
“你们以为,毁掉一只眼睛就能阻止我?”他的声音不再通过机械传出,而是直接在空气中震荡,“观测之眼不在这里。”
我心头一沉。
他说得对。刚才那一击,只是切断了他在现实世界的投影。真正的核心,还在别的地方。
谢无涯撑着地面站起来,脸色苍白。他看了一眼昏迷的陆绾绾,低声说:“她撑不了多久。”
我点头。陆绾绾躺在祭坛角落,皮肤下的银沙已经沉下去,呼吸微弱。她刚才释放的记忆共鸣耗尽了精力,现在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但她的手指还在轻轻抽动,像是在梦里抓着什么。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千纸鹤。它已经被压得变形,翅膀断裂,纸面沾了黑液和血迹。我把它放在地上,又摸了摸耳坠。
怨气值归零。
诡语系统界面一片灰暗,只剩下最基本的监听功能还在运行。我知道短时间内不能再发动逆命改写,也没有多余的鬼怪可以调动。
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我走到谢无涯身边,盯着空中那个数据人形。“你说观测之眼不在这里,那它在哪?”
南宫炽笑了,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它一直在看着你们。从你们第一次踏入学院那天起,每一次选择,每一次挣扎,都是它计算的一部分。”
谢无涯握紧拳头:“所以这一切,都是预设好的?”
“不是预设,是引导。”南宫炽说,“你们以为自己在反抗命运,其实只是完成了既定路径。而你现在站的位置——正是第十七次轮回中,你杀死她的地点。”
我猛地抬头。
谢无涯也愣住了。
南宫炽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云星月,你以为你在改变规则?不,你只是让结局变得更清晰。”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我盯着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说的是“第十七次轮回”。可这个数字,从未在任何记录里出现过。
说明他暴露了真实数据。
我悄悄启动诡语系统的监听模式,捕捉他话语中的频率波动。果然,在“第十七次”这个词后面,有一段极其微弱的信号回响。那是底层协议的反馈音,只有系统核心才会发出。
我记下了这段波形。
谢无涯察觉到我的动作,微微侧头。我对他摇了摇头,示意别轻举妄动。
南宫炽似乎没发现异常,继续说道:“只要献祭完成,新的世界就会开启。你们的存在,不过是通往完美的代价。”
我说:“那你为什么怕我用千纸鹤蒙住你的眼睛?”
他沉默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让我确认了——那个0.3秒的延迟,确实影响了他的判断。
我慢慢后退一步,靠近陆绾绾。蹲下身,检查她的脉搏。很弱,但稳定。她的掌心还残留着一点银沙的痕迹,我轻轻抹开,露出下面一道细小的刻痕。
那是谢家祠堂的符文印记。
我突然明白过来——南宫若和陆绾绾不是双子系统,她们是同一个灵魂分裂后的两半。而谢家的血脉契约,恰好能与这种分裂体产生共鸣。
我看向谢无涯:“你能用剑气结界保护她多久?”
他看了我一眼:“最多十分钟。之后我必须拔剑,否则会被系统反噬。”
“够了。”我说。
我站起身,走向祭坛中央。那里有一块凸起的石台,上面刻着七个凹槽。其中一个插着水晶碎片,是陈墨留下的数据锚点。另外六个还空着。
我伸手按在石台上,启动最后一点系统权限。
“阿絮。”我轻声喊。
灰影一闪,出现在我脚边。
“去把所有你能找到的作业本都带来。”我说,“特别是去年期末考的数学卷。”
阿絮哼了一声:“又要帮人作弊?这次可是救世界。”
“快去。”
它没再废话,瞬间钻进地板缝隙消失了。
我转头对谢无涯说:“等下我会重启祭坛连接。你必须在系统重新校准时,把剑插进第三个符文点。”
他皱眉:“那不是能量节点吗?剑会承受不住。”
“但它能传导命途共鸣。”我说,“你的血,加上殉道者的名字,足够引发一次逆向冲击。”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终于点头。
我闭上还能视物的那只眼,开始回忆母亲留在钢琴室的那句话。
“钥匙不在锁孔里,而在开门的人手中。”
石台开始震动。
第一个符文点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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