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在通道前方微微晃动,像心跳一样缓慢起伏。我盯着它看了几秒,左眼忽然又闪了一下,这次不是画面,而是视野边缘出现了一道影子的残痕。
谢无涯站在我前面半步的位置,背对着我。他的影子本该落在身后地面上,可那道影子却歪斜着向前延伸,超出了他脚步的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拖着往前走。
我没有立刻出声。
刚才那一瞬的卡顿感还在,像是系统信号不稳定,但更像有人在远处调试频道。我试着调动诡语系统,命令那道影子“停下”。
影子抖了一下。
它真的停了。而谢无涯本人依旧往前走了一步,直到身体与影子错开,才猛地顿住。
“怎么了?”他回头问我。
我没回答。我又试了一次,命令影子“抬手”。
它的右手缓缓举起,动作僵硬,像被线拉着的木偶。谢无涯本人毫无反应,甚至没察觉自己的影子已经脱离控制。
“你的影子不对。”我说。
他低头看去,眉头皱起。他的影子已经落回正常位置,贴合在他脚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
“可能是光线问题。”他说。
我知道他在回避。从倒计时出现开始,他就一直这样。表面平静,其实每一步都在硬撑。
我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他胸口的位置。那里插着青铜楔子,和我的命途连在一起。我能感觉到它的震动,比之前更深、更沉。
“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我问。
他没有看我,只是抬手按了下右胸,动作很轻,但频率变快了。那是他唯一会暴露情绪的方式——每次心乱,手指就会不自觉地摩挲那个位置。
我注意到他外套内袋露出一角黑色皮质封面。
是那个记事本。
我一直知道他有个本子,但从没见过内容。他从不拿出来,也不让任何人碰。阿絮曾说,那东西“闻起来不像活人写的东西”。
“如果连鬼都能被系统模拟,”我放慢声音,“那……你的影子呢?也是真的吗?”
他终于抬头看我,眼神有一瞬的松动。
就在这时,通道两侧的墙壁裂痕中渗出一丝微弱的光。不是红光,也不是火光,是一种冷白的月光,可这里根本没有窗户,更不可能有月亮照进来。
那光落在地上,谢无涯的影子再次动了。
它慢慢转过身,面向我,然后抬起手,指向通道深处。
谢无涯本人还站着没动。
“它在指路。”我说。
“别信它。”他声音低下来,“那不是我。”
“但它听我的命令。”我盯着影子,“刚才我让它停,它就停了。让它抬手,它也照做。它能接收指令,只是回应的内容很乱——一直在重复‘轮回’‘失败’‘重置’这些词。”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手已经伸进衣袋,紧紧攥住了那个记事本。
“你不该碰这些。”他说。
“我已经在最里面了。”我往前一步,“母亲留下的耳坠碎了,系统换了规则,记忆成了燃料。你现在告诉我,连你也在骗我?”
他没说话。
我看着他,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我用一段记忆换你看一页记事本。”我说,“幼儿园午睡的记忆,模糊,没人会在意。”
他猛地抬头:“你疯了?现在每一分钟都可能触发清剿程序,你还敢拿记忆做交易?”
“那就证明它值得。”我直视他,“如果你拒绝,说明你在怕。怕我看懂什么,怕我离开你。”
他呼吸一滞。
我没有等他回答,直接闭上眼,回想那段午睡时光。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有人在哼歌,我抱着小熊枕头睡着了。画面清晰了几秒,然后像被风吹散的灰烬,彻底没了。
我睁开眼。
系统界面没有任何提示,也没有怨气值变动。
这说明——这段记忆的交换,不在系统监管范围内。
我盯着他手中的记事本,声音压得很低:“它不属于系统。那你告诉我,它属于谁?南宫若?还是二十年前的毕业典礼?”
他站在原地,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通道里的月光消失了,影子恢复平静。可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那道影子不是故障,也不是幻觉,它是某种残留,承载着不该存在的经历。
“732种结局。”我继续说,“南宫若能看到我的所有死亡方式。可你的倒计时是732小时,记事本上写的却是‘第733次轮回’。你不是在记录时间,是在经历重启。每一次,我都死了,对不对?”
他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你记得。”我逼近一步,“你记得我死的样子。所以你一次次回来,想改结局。可你从来没成功过,是不是?”
他猛地后退一步,靠在墙上,手仍死死抓着记事本。
“我不想再试了。”他声音沙哑,“这一次,我不想再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话音刚落,他突然抽出记事本,转身走向通道中央那堆尚未熄灭的系统残火——那是上一轮规则崩解后留下的余烬,还在冒着微弱的青焰。
“你要干什么?”我冲上前。
他没回头,直接将记事本扔进了火里。
纸页碰到火焰的瞬间,没有燃烧,反而浮现出一张脸。
南宫若。
她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嘴角缓缓上扬,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她的影像在火中停留了不到两秒,随即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火熄了。
记事本不见了。
谢无涯靠着墙滑坐在地,额头抵着膝盖,呼吸很重。他的影子蜷缩在他脚边,一动不动。
我站在原地,手里握着温热的银杏叶耳坠残片。它还在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你说你不想再试了。”我开口,“那现在算什么?放弃?还是……重新开始?”
他抬起头,眼神空了一瞬,又慢慢聚拢。
“我不是在重启。”他低声说,“我是想跳出这个循环。可只要我还拿着剑,只要楔子还在,我就逃不掉。”
“那你为什么还要带着它?”
“因为这是唯一能记住你的方式。”他看着我,“每一次轮回,系统都会清除情感数据。只有通过战斗、通过伤痛、通过和你之间的联系,我才能保留记忆。你是我在无数次失败里,唯一能认出来的人。”
我喉咙发紧。
这时,左眼又闪了一下。
不是画面,不是记忆反噬,而是一串字符,短暂出现在视野角落:
【第733次轮回:云星月存活】
下一秒,消失。
我抬头看向谢无涯。
他还靠着墙,闭着眼,像是耗尽了力气。他的影子在地上微微颤动,像风吹过的水面,随时会再次分开。
我蹲下身,伸手探向他胸口的位置。青铜楔子还在,温度比之前更高。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吗?”我问。
他睁开眼,看了我一会儿,轻轻点头。
“在教室门口,你掉了橡皮,一个灰影帮你捡起来。我当时就想,这个人真奇怪,明明能看见鬼,却装作看不见。”
“那你呢?”
“我记得你站在阳光底下,影子特别长。”他声音很轻,“可那天根本没有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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