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阴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在巴州城上空。合丹显然决心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对峙,蒙古大营中号角连绵,一队队骑兵呼啸而出,控制城外各处要道,大量的步兵方阵开始向前推进,数十架巨大的回回炮和楼车被牛马拖拽着,缓缓逼近城墙,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空气中弥漫着皮革、金属和牲畜混合的腥膻气味,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杀意。
城头上,宋军将士紧握兵刃,呼吸粗重,目光死死盯住城外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敌军。经历了多次血战,他们眼中虽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厉和坚定。身后就是家园,已无路可退。
“弩炮准备!目标敌军楼车、回回炮!自由射击!”张珏苍老而沉稳的声音在城头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嗡——崩!
改良后的宋军床弩发出沉闷的咆哮,特制的重型箭矢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啸音射向远方。一架正欲前推的蒙古楼车被数支巨箭击中,木屑纷飞,轰然歪倒,引起一片混乱和惨叫。
但蒙古军的攻势并未因此停滞。更多的步兵扛着云梯,推着盾车,如同蚁附般涌向城墙。身后的回回炮也开始发威,巨大的石块划破天空,带着毁灭的力量砸向城头!
轰!轰隆!
巨石砸落,地动山摇!一段女墙被直接砸塌,躲闪不及的士兵瞬间化为肉泥。碎石四溅,砸伤多人。
“稳住!不要慌!礌石滚木准备!”各级军官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努力维持着阵线。
惨烈的攻城战就此拉开序幕。蒙古兵如同无穷无尽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巴州城墙。箭矢如同飞蝗般在空中交错,每时每刻都有人中箭倒下。滚烫的金汁泼下,城墙下响起一片非人的惨嚎。沉重的礌石和滚木砸下,将攀登中的蒙古兵连人带梯砸落下去。
城上城下,瞬间变成了血肉磨坊。生命在这里以最快的速度消耗着。
凌岳亲临一线指挥。他并未躲在安全处,而是身着玄甲,屹立在箭楼之上,冷静地观察着战场态势,不断下达命令。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面旗帜,极大地稳定了军心。岳璃则如同救火队员,哪里出现险情,她就带着亲卫冲向哪里,手中长枪如同毒龙出洞,每一次闪烁都能带走一条生命。
刘整的泸州兵负责防守压力相对较小的一段城墙,但也打得异常艰苦。这些来自南方的士兵,面对北方蒙古精锐的猛攻,伤亡不小,但在刘整的弹压和犒赏下,依旧在咬牙坚持。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午后,蒙古军的攻势没有丝毫减弱,反而越发疯狂。合丹显然不惜代价,要一战而下。
“主公!西段城墙出现缺口!鞑子冲上来了!”一名浑身是血的校尉狂奔来报。
凌岳心中一凛:“岳璃!”
“末将在!”岳璃刚刚击退一波登城敌军,甲胄上沾满血污。
“带你的人,去西段!把鞑子给我压下去!不惜代价!”
“得令!”岳璃没有丝毫犹豫,点起麾下死士,如同旋风般冲向西门。
那里,一段城墙因遭受回回炮集中轰击而坍塌出一个丈许宽的缺口,凶悍的蒙古重甲步兵正源源不断地从缺口处涌入,与守军展开惨烈的白刃战。宋军虽然拼死抵抗,但对方兵力占优,且个个悍勇,战线在不断后退。
“跟我上!杀!”岳璃厉喝一声,一马当先,长枪如电,瞬间将一名蒙古百夫长刺穿挑飞!她身后的死士们如同猛虎下山,悍不畏死地扑向敌军,硬生生用血肉之躯挡住了蒙古军的冲击浪潮。
缺口处,成了双方争夺的焦点,每一寸土地都浸满了鲜血。
就在巴州攻防战进入白热化之时,一支特殊的队伍,约两百人,在岳璃副将的带领下,悄然从南门一处隐蔽的暗道潜出城外。他们人人黑衣黑甲,背负强弩利刃,行动迅捷无声,正是岳璃精心训练的那批死士。
他们的目标,并非正面战场,而是绕过主战场,向着蒙古军侧后方潜行而去。凌岳给他们的命令是:寻找并摧毁合丹的指挥系统或后勤节点,哪怕只是制造混乱,也能减轻正面压力!
与此同时,在巴州城内,凌岳启动了一项秘密计划。数十名工匠在士兵的保护下,将一批特制的、密封的陶罐小心翼翼地从库房中运出,秘密部署到几段承受压力最大的城墙后方。这些陶罐里,装填的是凌岳利用这个时代所能找到的材料,结合现代知识优化配比的黑火药,虽然纯度不如“山海界”中的现代炸药,但数量更多,足以造成可怕的爆炸和燃烧效果。这是凌岳准备的又一道杀手锏,但使用必须极其谨慎,一旦过早暴露或使用不当,后果不堪设想。
城外,死士队如同暗夜中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插入蒙古军纵深。他们避开了大队人马,专门寻找薄弱环节。很快,一支蒙古辎重队遭到了毁灭性打击,数十辆粮车被点燃,浓烟滚滚;一处前线指挥所被突袭,多名军官被杀…这些袭击虽然无法扭转战局,却像一根根毒刺,扎得合丹后方阵脚微乱,不得不分兵保护后勤和清剿。
正面战场上,岳璃率领的死士和增援部队经过惨烈搏杀,终于暂时堵住了西门缺口,将冲进来的蒙古兵尽数歼灭,但自身也伤亡惨重,岳璃本人也添了几处新伤。
合丹见状,勃然大怒,亲自督战,投入了更多的预备队,甚至派上了他的亲卫“怯薛”军!战斗更加残酷了。
夕阳西下,将天空和大地都染成了一片凄厉的血红色。巴州城依旧屹立,但城墙多处破损,守军伤亡急剧上升,箭矢滚木消耗巨大,将士们疲惫不堪。
鸣金收兵的声音终于从蒙古大营中传来。潮水般的蒙古军如同退潮般撤了下去,留下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和残破的攻城器械。
第一天的血腥攻防,暂时告一段落。
守军们瘫倒在城头,连欢呼的力气都没有了。医疗队迅速上前,抢救伤员,收敛遗体。
凌岳巡视着伤痕累累的城墙,看着将士们疲惫而麻木的脸庞,心情沉重无比。合丹的决心和蒙古军的战斗力超出了他的预期。照这样下去,巴州还能撑多久?
然而,祸不单行。
深夜,当凌岳正在与张珏、刘整统计伤亡、商讨明日守城策略时,一名来自东面的“夜不收”斥候,带着一身风尘和焦急,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主公!吕文德军…动了!前锋万人,已离开巴东大营,正向西开进!而且…而且他们军中出现了那种巨大的投石车,足足有十几架!”
几乎是同时,南面也传来急报:杨立的水师再次集结,似乎有趁巴州激战、后方空虚之际,再次猛攻钓鱼城的迹象!
三面围攻的绞索,在这一刻,骤然勒紧!
凌岳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眼前微微发黑。
最坏的局面,终于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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