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戍堡废墟寻信物 狼口脱险遇故人
戍堡废墟的寒夜，风裹着雪沫子在断墙间穿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亡魂在低声啜泣。萧彻按住腰间的环首刀，刀刃已悄悄出鞘半寸，冷光在火把映照下若隐若现。他示意身后的士兵原地蛰伏，自己则与苏雪贴着断墙根，往那两个蛮族士兵说话的方向摸去。
那两个蛮族兵正缩在一间半塌的营房里烤火，火塘里的枯枝噼啪作响，映得他们脸上的兽皮帽檐泛着油光。其中一个矮胖的士兵往火里添了根柴，嘟囔道：“这鬼地方除了石头就是灰，哪有什么证据？张大人怕是老糊涂了！”
另一个高瘦的士兵冷笑一声，从怀里摸出个酒囊灌了口酒：“你懂个屁！当年苏参军死在这，听说藏了本账本，要是被唐军找到，张大人在颉利可汗面前就完了。咱们仔细搜，尤其是那间军需库的废墟，听说苏参军以前常去那。”
“军需库”三个字让萧彻和苏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光亮——苏承业留下的账册里，确实提过军需库有个隐蔽的暗格，用来存放重要文书。萧彻做了个“围堵”的手势，身后的十个士兵立刻分成两组，悄无声息地绕到营房两侧，手中的短刀在黑暗中泛着寒芒。
“动手！”萧彻低喝一声，率先冲了进去。那两个蛮族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士兵们按在地上，短刀架在了脖子上。矮胖的士兵吓得魂飞魄散，颤声求饶：“饶命！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什么都不知道！”
苏雪蹲下身，目光锐利地盯着高瘦士兵：“张谦派了多少人来？除了找账本，还找什么？”
高瘦士兵咽了口唾沫，不敢隐瞒：“就……就我们二十个人，张大人说……说还要找一块刻着‘苏’字的玉佩，说是苏参军的信物，必须毁掉！”
“玉佩！”苏雪猛地攥紧拳头，眼中闪过激动的光芒——那是她母亲临终前说过的，父亲随身携带的玉佩，里面藏着密信的关键线索！
萧彻立刻下令：“留一个活口带路，其余的……处理干净，别留下痕迹。”
士兵们利落地处决了矮胖士兵，将高瘦士兵的嘴堵上，反绑了双手，押着他往军需库废墟走去。军需库的屋顶早已塌了大半，只剩下几根焦黑的木梁斜插在雪地里，地上散落着断裂的兵器和烧毁的粮草袋，寒风穿过断梁，发出刺耳的声响。
“在哪？”萧彻踢了踢高瘦士兵的膝盖，让他跪下。
高瘦士兵哆哆嗦嗦地指向废墟角落：“就……就在那堵墙后面，暗格在地基里，得用锤子砸开……”
萧彻示意两个士兵看住他，自己则走到那堵墙前。墙面早已被烟火熏得漆黑，布满了裂缝。他蹲下身，用刀鞘敲了敲地面，果然听到一处地方的声音比其他地方空洞。士兵们立刻找来几块石头，轮流砸向那处地面，没过多久，一块石板被砸开，露出一个半尺见方的暗格。
苏雪迫不及待地伸手进去摸索，指尖触到一个冰凉的硬物，她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那是一块巴掌大的玉佩，玉质温润，上面刻着一个遒劲的“苏”字，玉佩边缘有一道细微的裂痕，正是母亲说过的那一块！
“找到了！”苏雪的声音带着颤抖，泪水忍不住滑落。萧彻看着她手中的玉佩，心中也涌起一阵激动——有了账册、信件和这块玉佩，或许就能彻底揭开三年前的旧案，还父亲和苏承业一个清白。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有蛮族士兵的呐喊声。高瘦士兵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挣扎着想要喊叫，却被身边的士兵死死捂住了嘴。
“不好！被发现了！”萧彻脸色一变，将玉佩塞进苏雪怀里，“快！带着玉佩走，从后门的密道撤！我来断后！”
“不行！我跟你一起走！”苏雪抓住萧彻的手臂，不肯放手。
“没时间了！”萧彻用力甩开她的手，语气坚定，“你带着玉佩去找秦将军，把情况告诉他，这比什么都重要！快走！”
身后的士兵也催促道：“苏姑娘，你快走吧，萧兄弟我们会保护好的！”
苏雪看着萧彻坚毅的眼神，知道自己不能拖累他，她咬了咬牙，将玉佩紧紧攥在手里，转身朝着废墟后门跑去。萧彻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才松了口气，对士兵们说：“兄弟们，跟我杀出去！”
他拔出环首刀，率先朝着冲过来的蛮族士兵冲去。蛮族士兵大约有五十多人，个个手持刀矛，气势汹汹。萧彻的刀很快，每一刀都能精准地劈向敌人的要害，一个蛮族士兵刚冲上来，就被他一刀劈中肩膀，惨叫着倒在地上。
士兵们也纷纷拔出武器，与蛮族士兵厮杀起来。双方人数悬殊，士兵们渐渐落入下风，已有几人中刀倒下。萧彻心中焦急，他知道必须尽快突围，否则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他目光扫过战场，看到不远处有一辆烧毁的粮车，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他朝着粮车冲去，一刀砍断绑着粮车的绳子，用力将粮车推向蛮族士兵。粮车在雪地上滑行，撞倒了几个蛮族士兵，为士兵们争取了喘息的机会。
“快！跟我走！”萧彻大喊一声，带领士兵们朝着废墟外跑去。蛮族士兵在后面紧追不舍，箭雨不断从他们头顶飞过，幸好有断墙遮挡，才没有造成太大伤亡。
就在他们快要冲出废墟时，一个身材魁梧的蛮族将领突然从侧面冲了出来，手中的狼牙棒朝着萧彻砸来。萧彻急忙举刀去挡，“铛”的一声脆响，他只觉得手臂发麻，刀差点脱手。
“小子，敢坏我们的好事，今天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那将领怒吼着，狼牙棒再次砸来。萧彻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不断躲避，寻找反击的机会。
就在这危急关头，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支骑兵朝着这边冲来，为首的那个将领，手持长枪，英姿飒爽，正是之前在树林里救过他们的秦峰！
“萧兄弟，我来帮你！”秦峰大喊着，长枪直刺蛮族将领的胸口。蛮族将领猝不及防，被长枪刺穿了肩膀，惨叫一声，转身想要逃跑，却被秦峰追上，一枪刺中后背，倒在地上。
“秦将军，你怎么来了？”萧彻惊喜地问。
“苏姑娘找到我，说你们有危险，我就立刻带了人过来。”秦峰笑着说，“快，蛮族的大部队可能很快就到了，我们赶紧撤！”
萧彻点了点头，带领士兵们跟着秦峰，朝着黑风岭的方向撤退。蛮族士兵见援军到来，也不敢再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
一路上，萧彻向秦峰讲述了在戍堡废墟的遭遇，还有找到玉佩的事。秦峰听了，非常高兴：“太好了！有了这些证据，我们就能向朝廷揭发张谦的罪行，还萧校尉和苏参军一个清白！”
众人快马加鞭，终于在天亮前回到了黑风岭的秘密练兵场。苏雪早已在练兵场门口等候，看到萧彻平安归来，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快步走上前：“萧彻，你没事吧？”
“我没事，多亏了秦将军及时赶到。”萧彻笑了笑，看向苏雪手中的玉佩，“玉佩还在吗？”
苏雪点了点头，将玉佩递给萧彻：“你看，这玉佩背面好像有字。”
萧彻接过玉佩，翻过来一看，果然在背面刻着几行细小的字：“密信藏于雁门关城楼夹层，需以玉佩为钥。”
“雁门关城楼！”众人都激动起来，只要找到密信，就能知道张谦和蛮族约定的南下时间和路线，到时候就能提前做好准备，阻止他们的进攻。
“可是雁门关现在被蛮族占领，守卫森严，我们怎么才能进去找到密信？”一个士兵疑惑地问。
萧彻沉思片刻，说：“我们可以乔装成蛮族的士兵，混进雁门关。苏姑娘之前画过雁门关的地图，我们可以先研究一下城楼的结构，找到夹层的位置，再趁机取出密信。”
“这个主意好！”秦峰赞同道，“我手下有几个士兵会说蛮族话，可以让他们跟着一起去，掩护我们的身份。”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开始着手准备乔装的事宜。苏雪则拿出雁门关的地图，和萧彻、秦峰一起研究城楼的结构，寻找夹层的位置。
就在他们忙碌的时候，练兵场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士兵跑进来报告：“萧将军，外面有一个自称是您故人的人，想要见您。”
“故人？”萧彻愣了一下，他在这雁门关附近并没有什么故人，会是谁呢？
“让他进来吧。”萧彻说道。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跟着士兵走了进来。男子面容清瘦，眼神锐利，腰间挂着一把折扇，看起来像是一个读书人。当萧彻看到他时，惊讶地喊道：“陆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男子名叫陆文清，是萧彻父亲萧靖的故友，当年萧彻被父亲的旧部送走后，曾在陆文清家里住过一段时间，陆文清还教过他读书写字。后来萧彻去了武当，就和陆文清失去了联系。
“萧彻，好久不见，你长大了不少。”陆文清笑着说，目光在萧彻身上打量了一番，“我听说你在黑风岭聚集了不少士兵，想要夺回雁门关，就特意赶过来看看。”
萧彻急忙请陆文清坐下，给他倒了杯热茶：“陆先生，您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陆文清喝了口热茶，叹了口气：“我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调查你父亲的冤案，前不久听说你在雁门关附近活动，就立刻赶了过来。我这次来，是给你带来一个重要的消息。”
萧彻和苏雪、秦峰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陆文清继续说道：“张谦最近和蛮族的颉利可汗走得很近，他们约定在三日后的晚上，趁着月色，从雁门关南下，进攻中原。他们还计划在进攻前，先派人烧毁附近的粮草库，断绝我们的补给。”
“三日后！”萧彻脸色一变，“这么快！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密信，确认他们的进攻路线，然后做好准备。”
陆文清点了点头：“我还知道，张谦为了防止密信被找到，特意在雁门关城楼安排了重兵把守，还派了他的亲信负责看守夹层。你们想要混进去取出密信，恐怕没那么容易。”
“那怎么办？”苏雪焦急地问，“如果找不到密信，我们就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进攻路线，到时候肯定会吃亏。”
陆文清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我这里有一块蛮族的令牌，是我之前从一个蛮族将领手里夺来的，凭借这块令牌，你们可以自由出入雁门关。我还知道张谦亲信的作息时间，我们可以趁着他换班的时候，潜入城楼，取出密信。”
“太好了！陆先生，您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萧彻激动地说，有了这块令牌和陆文清提供的信息，他们混入雁门关的把握就大多了。
陆文清摆了摆手：“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你父亲是个好人，不能让他蒙冤受辱。而且蛮族入侵，百姓流离失所，我们身为中原人，理应挺身而出，保卫家园。”
众人都被陆文清的话感动，纷纷表示愿意跟随萧彻，夺回雁门关，保卫中原。
接下来的两天，众人一直在紧张地准备着混入雁门关的事宜。苏雪为萧彻、秦峰和另外几个要去的士兵准备了蛮族的衣服和兵器，还教了他们一些简单的蛮族话，以防被识破身份。陆文清则详细地告诉了他们张谦亲信的作息时间和城楼的守卫情况，制定了详细的行动计划。
第三天一早，萧彻、苏雪、秦峰和另外五个会说蛮族话的士兵，乔装成蛮族的士兵，拿着陆文清给的令牌，朝着雁门关出发。他们骑着马，尽量模仿蛮族士兵的姿态，一路上遇到的蛮族巡逻队，看到他们手中的令牌，都没有过多盘问，顺利地放他们通过。
中午时分，他们终于来到了雁门关下。雁门关城楼高大雄伟，上面插满了蛮族的狼头旗，城门处有十几个蛮族士兵把守，个个手持刀矛，眼神警惕地盯着进出的人。
萧彻深吸一口气，带着众人朝着城门走去。守城门的蛮族士兵看到他们，立刻上前拦住：“站住！你们是哪里的？要去哪里？”
一个会说蛮族话的士兵上前一步，拿出令牌，用蛮族话说：“我们是颉利可汗派来的，要去城楼传达命令。”
守城门的士兵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看，确认是真的，才侧身让开：“进去吧，不过城楼现在守卫森严，不许乱走。”
“知道了。”那个士兵应了一声，跟着萧彻等人走进了雁门关。
雁门关内一片萧条，街道上很少有人走动，偶尔能看到几个蛮族士兵在巡逻，还有一些被抓来的中原百姓，穿着破旧的衣服，在蛮族士兵的监视下干活，脸上满是恐惧和绝望。
萧彻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涌起一阵愤怒——这是中原的土地，却被蛮族占领，百姓遭受苦难，他一定要尽快夺回雁门关，让百姓们重新过上安稳的日子。
他们按照陆文清的指示，朝着城楼走去。城楼附近果然守卫森严，每隔几步就有一个蛮族士兵，手持弓箭，警惕地看着四周。萧彻等人尽量装作镇定，按照蛮族士兵的样子，朝着城楼门口走去。
走到城楼门口时，一个身材高大的蛮族将领拦住了他们：“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有令牌吗？”
萧彻上前一步，拿出令牌，用生硬的蛮族话说：“我们是颉利可汗派来的，要去城楼传达命令。”
蛮族将领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看，又打量了萧彻等人一番，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你们的口音不太像蛮族，是哪里人？”
萧彻心中一紧，知道可能要露馅了。就在这时，苏雪突然上前一步，用流利的蛮族话说：“将军，我们是从遥远的西域来的，刚投靠颉利可汗不久，口音自然和你们不太一样。如果将军不信，可以去问张大人，是他让我们来传达命令的。”
蛮族将领听苏雪说得流利，又提到了张谦，心中的怀疑渐渐打消，他把令牌还给萧彻：“好吧，你们进去吧，不过只能在城楼的一层活动，不许上楼，否则格杀勿论！”
“多谢将军。”萧彻说道，带着众人走进了城楼。
城楼的一层摆放着一些兵器和盔甲，几个蛮族士兵正坐在那里喝酒聊天。萧彻等人尽量避开他们的目光，朝着陆文清所说的夹层位置走去。夹层在城楼一层的墙壁上，被一幅蛮族的地图挡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萧彻示意众人掩护，自己则走到地图前，假装整理地图，暗中摸索着墙壁。很快，他摸到了一个凸起的地方，按照陆文清的指示，将玉佩放在凸起的地方，轻轻一转。
只听“咔哒”一声，墙壁上的一块石板缓缓移开，露出一个狭小的夹层。萧彻伸手进去摸索，很快就摸到了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正是他们要找的密信！
“找到了！”萧彻心中一喜，将密信塞进怀里，然后将石板恢复原状，整理好地图，对众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可以撤退了。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城楼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蛮族士兵的呐喊声：“有人闯进城楼了！快抓住他们！”
“不好！被发现了！”萧彻脸色一变，拔出环首刀，“跟我冲出去！”
众人纷纷拔出武器，朝着城门冲去。城楼里的蛮族士兵见状，纷纷围了上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萧彻挥舞着环首刀，劈倒了一个冲上来的蛮族士兵，带领众人杀开一条血路，朝着城门跑去。
守在城门的蛮族将领看到他们冲出来，立刻指挥士兵围堵：“别让他们跑了！放箭！”
箭雨朝着萧彻等人射来，秦峰手持长枪，挡在众人前面，拨打着飞来的箭矢。苏雪则从药箱里拿出一些烟雾弹，扔在地上，烟雾瞬间弥漫开来，挡住了蛮族士兵的视线。
“快！趁现在冲出去！”萧彻大喊一声，带领众人朝着城外跑去。蛮族士兵在烟雾中看不清方向，只能胡乱地射箭，根本伤不到他们。
很快，萧彻等人就冲出了雁门关，骑上早已准备好的马匹，朝着黑风岭的方向疾驰而去。蛮族士兵在后面紧追不舍，却被他们远远甩在了身后。
当他们回到黑风岭的秘密练兵场时，陆文清和其他士兵早已在门口等候。看到他们平安归来，还带回了密信，所有人都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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