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不凡乖乖地跟着朱副主任上车，走到车门旁，还特意关注了朱副主任上车的姿势。
只见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先抬一条腿上车，而是先把屁股坐进去，然后才抬起双腿，似乎要靠身体的重量才能“吊起”那两条腿，
黄不凡从另外一侧车门上车，坐好后才用一种很随意的口气问了句：
“朱主任，您这腰问题不小啊，没有去过医院吗？”
朱副主任不可思议地看着黄不凡，过了十来秒才说话：“你怎么知道我的腰有问题？”
见他“上钩”了，黄不凡笑了笑说道：“朱主任，难道您忘了我是医生？医生就是望闻问切给人看病的嘛”。
朱主任心里似乎还有点顾忌，嘴唇动了好几下，却没有说出口。
黄不凡干脆又给他添了一把火：“伟人都说要实事求是嘛，更何况您还是地区的重要领导，如果身体不好了，怎么为人民服务？”
看到朱主任脸上又多了几分变化，黄不凡干脆说起了他的病情：
“朱主任，您腰上的问题可不能忽视，现在看来似乎不痛不痒。但您回忆一下，两条腿的力气是不是慢慢在变小？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您的腰应该有两三年的时间了。
最开始应该是腰受过伤，当时有看过跌打医生。表面看上去似乎好了，没想到留下个大问题。”
说到这里，黄不凡卖了个关子，不再说话了，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朱主任终于忍不住了：“哦，黄医生，你说的还真准嘛。那你继续说说看，有什么大问题？”
黄不凡叹了口气说：“虽然现在可能只是两条腿有点软，但我敢肯定，你的腰上一定有了明显的变化。
比如冒出来一坨，像个瘤子一样的东西，却也是不痛不痒，躺下的时候，可能还能小很多”……。
黄不凡侃侃而谈，朱主任却越听越心惊。
尤其是听说大概两三个月后，这病情会急剧加重，那时候可不是腿软而是瘫痪了，马上就没了之前的稳重：
“黄医生，既然你凭着一双肉眼就能看出我的病，甚至还能反推出我发病的原因，那有什么办法没有？”
朱主任此时已经燃起了希望，这一年多来，他看过很多医生，省城的医院也看过。
但那些好医生，没有一个能直接看出自己的病情，都是在自己讲出来后才明白。
医生们也给自己开过药，吃了却没感觉到明显的好处，于是也逐渐失去了信心。
如今，自己和黄不凡第一次见面，对方竟然一眼就看出自己身患隐疾，这不就是明摆着的神医么？
如果再错过，万一真的瘫痪了怎么办？
于是朱副主任的心情越来越迫切，拉着黄不凡的手，非常恳切地说：“黄医生，请你一定要帮我治一治，且不说彻底治好，只要能不瘫痪就行”。
黄不凡赶紧安抚他：“朱主任，您别急，你这病我能治。也不急在这一时，我们先办正事，把知青的事调查清楚再说也不迟。”
朱副主任也是明白人，叹了口气说：“你这事也是有原因的，明眼人其实一眼就能看出蹊跷。我来之前，就知道有人想搞你……”
黄不凡没接话，只是看着朱副主任，他明白，自己这个时候不适合开口。
果然朱副主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昨天下午，革委会接到举报电话号码，说华安县沂溪公社黄家湾大队，违规从宁沩县雇佣知青。
革委会马上向地委汇报，但毛书记去了潭州联系不上，就只能由我来做主了。
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有想马上处理的，还是等毛书记回来再说。毕竟黄家湾水泥厂的事谁不知道呢？在这个时候举报的人，肯定别有用心。
但今天一大早，我又接到省里某位领导的电话，说潭州地区那边也有人举报，这件事必须马上处理。没有办法，我也只能立刻过来了。”
朱副主任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两辆车也到了黄家湾了。
朱副主任几个想去大队部找支书，黄不凡告诉他们，支书去了水泥厂的工地。
刚好知青也在那里面。不如我们直接去工地，还能更好地掌握第一手资料。
朱副主任沉吟了一下：“好，那我们直接去水泥厂工地，说起来，我也该去看看嘛。”
公社朱书记几乎没有怎么说话，但黄不凡在车上和朱副主任的对话他是听到了的，心里不由得安稳了很多。
从大队去水泥厂的路已经修好，两辆车没几下就到了黄家湾山的工地，
虽然是山里，但工地上一片热火朝天的场面，甚至还拉着“过年不停工，三个月大会战”的横幅。
看到有车进来，一身泥的黄玉明跑了过来，看到是大哥和几个不认识的人，还以为是大哥的朋友：
“哥，这位领导是哪里的？”
朱副主任和另外两个男子站在一起，别看他在车上和黄不凡说得很好，但在外人面前，马上就恢复了最初的那种严肃。
“你是黄家湾大队的支书吗？我是常阳地区革委会副主任朱奇阳，今天来是调查你们违规使用知青的事。你先把在地知青叫过来吧。”朱主任的话没有半点感情色彩。
黄玉明一愣，心里有点慌，但看着大哥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又觉得没什么，赶紧向朱副主任问好：
“报告朱副主任，水泥厂工地有六位知青，都是从宁沩县胡同口公社西山大队借用的。”
朱副主任哦了一声：“竟然是向胡同口公社借用的？你们沂溪公社人手不够，华安县这么大，难道还找不到人手吗？”
黄玉明也是脸色一肃：“朱主任，这里面也是有原因的。我们沂溪卫生院救过一个知青的命，我们也知道他们有本事。他们听说我们有困难，就主动过来帮我们呢。”
朱副主任点点头：“如果是这样，那还是情有可原的。但这也是你的一面之词，我必须和知青们一起谈谈。”
黄玉明马上回答：“请您稍等，我马上叫他们过来。”
说完，转头朝工地上大喊：“孙建国，赵国庆，你们几个知青马上来指挥部”。
喊完又对朱副主任说：“朱主任，请去临时指挥部坐下谈话吧。”
朱副主任点点头，对另外两个同志说：“那我们就进去吧！也不能在这里说话，别影响了工事进度。”
一行人进了临时指挥部，也就是刚搭起来的竹棚，里面只有两把椅子，请朱副主任坐下后，其他人都站着，
孙建国几人全部进来了，连带吴小迪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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