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奶奶在沂溪公社也是老熟人了，沂溪医院的医护人员绝大多数都认识她，也不愁没人陪着说话闷。
第二天晚上，天上下了点小雨，黄玉明头发湿漉漉地跑来大哥家：
“哥你也真是的，雷阿姨来了，怎么也得告诉我一声，我总得来打个招呼吧。”
雷阿姨呵呵笑着拦住他：“小黄书记，这样才不显得生份嘛，知道你们两口子都忙，我还没来得及去打扰你呢。”
黄玉明和雷阿姨拉了一阵家常，却对黄不凡说：
“大哥，通知明天去县里开会，据说是铁路铺轨的事，准备马上动工呢。”
黄不凡也没瞒着：“上回我们去县里，我就听闫书记说过这事。早点动工也好，大家有事做，就不至于到处搞事……”
黄不凡问了一下夜校的事：“夜校搞了一年，大家有点什么变化没有？”
黄玉明点头又摇头：“有上进心的人不多，大部分人基本就当看热闹。
反倒是那些请去当老师的年轻人有变化，为了当好老师，大家都主动捡起了以前的书，毕竟不能在学生面前出丑……”
黄不凡点头：“就知道是这么个情况，不过也足够了，能学得进去的也只有年轻人，现在复习一下课本，将来会明白的。”
黄玉明不知道大哥说的‘将来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补充了一句：
“今年肯定还要继续搞，我给每个大队定了个目标，至少要让每个人都能写自己的名字，认得齐一家人的名字。”
黄不凡哈哈笑：“也难为他们了，这个目标应该没问题。主要是《农基》上的字，不知道他们能看得明白不？”
黄玉明摇头：“每个大队基本都是一样，除了几个积极分子，普通人还不就混时间？反正又不影响吃饭，能过就过了。”
然后又说到茶厂的事，黄玉明更来劲了：
“连我都没想到，我们沂溪公社的茶园竟然有这么多。去年铺开后，年底没来得及总计，前两天结账出来，去年总共销出去了五万多斤高山茶。
平均价格在六块左右，就算肉烂在公社这口大锅里，也有三十来万收入呢……”
按照黄玉明的设想，76年还会继续扩产。去年每个大队都有了分红，社员们也拿到了一定的现金，干劲比上夜校要大好几倍。
黄不凡点点头：“今年的茶厂暂时不需要扩产吧，估计高小鹰可能没太多时间专门跑茶厂的事。没了他，销售可能跟不上去……”
黄玉明愣了：“二混子不搞茶厂的销售了？我怎么没听说？”
黄不凡解释道：“也不是他不理茶厂了，主要是他时间不够用，收音机厂有点其他安排。”
这个消息应该有点出乎黄玉明的意料，在他的计划里，虽然水泥厂是最大头，但茶厂的投入不多，可收入却肉眼可见的实在，很想把这个继续搞大呢。
黄不凡知道他会有点想法，自己的弟弟不是别人，还得解释几句：
“你没看到雷阿姨都住到我们这里来了么？还不是今年有点不太平，稳妥起见，还是低调一些的好，你害怕今后没机会挣钱啊？”
黄玉明确实不懂，但对大哥有足够的信任：“好吧，那就暂时不扩产了，保持原来的水平没问题吧。”
又说到了大堂妹黄伟燕的事，黄不凡提醒黄玉明：
“我去给幺叔拜年的时候，说到伟燕和伟青的事，伟青的事基本有了去向。伟燕在李家仑小学，条件允许的话，把她换到山脚下来，她回家也方便点……”
黄玉明想了想：“前几天王校长来找我的时候，说起我们黄家湾小学少了老师，那就把她换到这边来吧，多少也能照顾一下。”
兄弟俩聊了一阵各自散去，黄不凡又陪着家人和雷阿姨聊了一阵，然后才各自安歇。
即使黄不凡心里对接下来的日子有太多的‘抗拒’，时间还是毫不停留地一天一天过去。
农历二月初，外出一个多月的高小鹰终于露面了，开着黄不凡的那台旧车来到沂溪卫生院，一眼就瞧见杨光明‘借’的那台新车：
“大哥，我一直担心自己把你的车开走会让你埋怨，原来你有了新车啊……”
黄不凡呵呵笑着：“这是杨司令的车，你以为我自己买得起啊？你小子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有什么收获没有？”
说到正事，高小鹰从来不含糊：“我就是来报告好消息的。这段时间，我先是去了巴陵地区，和那些老朋友签了个协议，今年茶厂的事基本安排好了，不要操太多心。
后来就去了红山地区，找了那个老朋友。这一说还真是巧了，我朋友的大哥就是红山电视机厂的厂长呢，难怪那小子在红山地区牛皮哄哄的。”
在朋友的引荐下，高小鹰得以和红山电视机厂的厂长面谈。两人聊得很愉快，对方也瞧准了高小鹰不是搞技术的人，还带着他在车间里转了好几圈。
高小鹰是有心来‘调研’的，几天下来就掌握了不少的信息，每天都回潭州和杨小强商量，第二天又去电视机厂偷师，还和几个技术人员搞好了关系。
高小鹰最后自信满满：“只要杨小强那小子能够消化掉偷学来的技术，搞出电视机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黄不凡点点头：“时间我们有，不需要太急躁，收音机厂暂时还是搞好收音机和录音机就足够了。
但你也不要忘了，和那些电子原件厂的人搞好关系。到时候可别没地方买原件，有技术也产不出来。”
高小鹰对这个套路非常在行：“大哥，这些事你放心，不用你说我都想到了。
电视机最重要的就是显像管，那东西金贵得很，我们南湘目前还只有武陵地区的澧州电子管厂能生产呢。”
高小鹰说自己在武陵地区也有朋友，这次回来也就是担心黄不凡急着要车，要不然还会直接去澧州电子管厂呢。
黄不凡白了他一眼：“那台旧车就暂时给你开吧，你在外面可要小心点。”
高小鹰也不矫情，兴奋得挑起老高：“哇塞，我也是有车的人了么？”
也就是在二月初，南湘医学院的十五个老师借调到华安县卫校，龚局长乐得嘴都合不拢。
投桃报李，局里真的向县委汇报并得到批准，富桥区医院正式撤编，全部并入沂溪医院。
原来的富桥街上，富桥公社卫生院整建制裁撤，保留了富桥区医院院区，但医护人员全部由沂溪医院统筹安排。
这样的安排，一定程度上解决了沂溪医院的人手紧张局面，黄不凡差点笑得乐开了花。
到农历三月份，华安境内的铁路已经初具雏形。
进度最快的反而是富桥到华安县城这一段，轨道基本都铺设好了，只剩下车站和附设还在继续建设。
没几天，杨光明从津城打来电话，他已经正式在津城上任，成为一名拱卫京畿的大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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