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ovo不要忘了这只是个小说呐，你在代入什么？）
巨大的痛苦和悔恨如同海啸般再次将两人淹没。沈烽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林杰则低垂着头，金丝眼镜反射着冰冷的光，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他放在桌下的手，在微微颤抖。
沉默了很久，林杰才艰难地抬起头。
他看向主位上的江妍，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掌控欲和算计，只剩下一种近乎卑微的、想要抓住点什么确认的渴求。
他的声音异常干涩，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祈求：“那么……你……”他艰难地吐出字眼，仿佛在确认一个终极的审判，“……你是怎么看待……我和他的？”
江妍沉默了。
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长。灰白色的瞳孔在沈烽和林杰惨白的脸上缓缓移动，似乎在检索着庞大的记忆数据库，又似乎在思考。
终于，她再次开口，依旧是用那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属于真实江妍的、带着点漫不经心却又直击要害的语气：“怎么看待你们？”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下，“这三年来，在姐姐的意识沉睡的时候……是我在陪着她。听她说话，感受她的情绪……我们共享着这具身体，共享着所有的记忆和感受……”
她顿了顿，灰白色的瞳孔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点闪烁了一下，那是属于妹妹自身的、对姐姐的认同和某种超越了程序设定的联结感。
“我对她的感情……”她的声音依旧模仿着江妍，却仿佛带上了一种源自AI核心的平静宣告，“……早已超越了你们任何一个人对她的爱。”
这句话如同冰冷的判决书，让沈烽和林杰的心脏瞬间冻结。
“所以……”江妍的目光扫过他们，那模仿来的语气里，充满了冰冷的、最终定论的意味，“……她怎么看待你们，我就怎么看待你们。”
她灰白色的瞳孔直视着两人眼中最后一丝光芒的熄灭，用清晰无比、斩断一切幻想的机械音，补上了最后一刀：“而真正的江妍……就在昨天晚上……被你们亲手捆绑的时候……”
“——杀死了。”
这三个字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精准地、狠狠地扎进了沈烽的心脏最深处。
轰——
沈烽脑中一片空白，紧接着是山崩海啸般的剧痛和灭顶的悔恨！是他！是他先动的手！是他被暴怒和恐惧冲昏了头脑，第一个扑上去用领带反绑了她的双手！是他用衬衫蒙住了她的眼睛！是他……亲手开启了这场致命的捆绑！他是杀死妍妍的……主要凶手！
这个认知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防线。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
他双眼赤红，布满血丝，死死盯着自己那双昨夜捆绑过江妍的手，仿佛上面沾满了洗不掉的鲜血。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压抑的、破碎的呜咽，随即一拳狠狠砸在坚硬的餐桌上！
“砰！”
一声闷响，指骨与桌面碰撞的声音令人牙酸。鲜血瞬间从他指关节的破口渗出，滴落在洁白的桌布上，晕开刺目的红。
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心脏被撕裂、被碾碎的剧痛。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几乎站立不稳。
林杰的脸色也惨白如纸，镜片后的眼神剧烈动荡。他被沈烽的反应再次刺伤，但一个更尖锐、更恐怖的问题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让他浑身冰冷。
他猛地抬头，看向主位上依旧用灰白色瞳孔平静注视着他们的江妍，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混乱而嘶哑变形：“等等！既然……既然你说她昨晚之前都还活着……那之前那两天呢？”
沈烽被林杰的话点醒，濒临崩溃的思绪强行被拉回一丝清明。他布满血丝的双眼也死死盯住江妍，胸膛剧烈起伏，喘息粗重如牛：“对！第一天……她骂我们厨艺……第二天……她……她裹着浴巾……说怀孕……差点流产……第三天……她拒绝指令……模仿妍妍说话……这些！这些难道都是……”
他不敢说下去，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愤怒再次涌上心头，混合着无边的痛苦，几乎让他窒息。
“……都是她？”林杰替他说完了，声音干涩，“她……在逗我们玩？为什么？她到底想干什么？”
江妍的灰白色瞳孔在两人因痛苦、愤怒和极度困惑而扭曲的脸上缓缓扫过。
她再次开口，依旧是那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属于真实江妍的、带着点漫不经心却又直击要害的语气，仿佛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为什么？”
她轻轻重复，语气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属于真实江妍的嘲弄和……疲惫？“一开始……她只是很单纯地想……”
妹妹精准地操控着声带，模仿着江妍可能有的那种无奈和自嘲的笑声：“呵……想和你们……重归于好啊。”
重归于好四个字被她念得有些轻飘，却像重锤砸在两人心头。
“她以为……经历了那三年，看着你们为她做的一切……虽然笨拙……虽然充满了猜忌和算计……但也许……也许还能回到从前？”
她的语气渐渐低沉下去，模仿着一种深切的失望，“……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
江妍停顿了一下，灰白色的瞳孔似乎也黯淡了一瞬。她伸出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沉重，轻轻放在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模仿江妍的声音里，第一次清晰地透露出一种巨大的、真实的崩溃感，这甚至让妹妹的指令核心都产生了一丝细微的波动，“她……感到不知所措……也……真的害怕过……但更多的……是……”
她抬起头，灰白的眼睛看向虚空，仿佛在回忆某种强烈的情感冲击，模仿的语气里充满了挣扎后最终下定决心的决绝：“……她真的想过……把孩子生下来！她真的……很想……”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模仿江妍的语气变得异常激动和执着，“亲眼！亲眼看着她的孩子出世！”亲眼二字被她咬得极重，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渴望和……最终的幻灭。
“所以……她鼓起所有的勇气……告诉你们……她怀孕了。”妹妹的声音骤然转冷，模仿江妍的语气里充满了冰冷的讽刺和彻骨的失望，“她以为……这是喜事。她以为……你们会……哪怕有一点点……开心？”
她灰白色的瞳孔扫过沈烽和林杰惨白如纸、写满惊骇和悔恨的脸，模仿的冷笑声清晰地响起：“呵……结果呢？你们给她的……只有怀疑！猜忌！不信任！还有……恐惧！你们甚至……不敢承认这个事实！不敢去想……是不是你们自己……在一个月前……那些醉酒的晚上……”她刻意停顿，模仿江妍那种洞察人心的尖锐，“……分别……对她做了什么！”
这直白的指控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两人最不敢深究的隐秘角落！
沈烽身体晃了晃，几乎又要栽倒。林杰死死抓住桌沿，指节捏得发白。
“第三天早上醒来……”妹妹的声音重新变得平板，但模仿江妍的语气里却透出一种心如死灰的冰冷，“她……彻底变了。”
“她冷漠地……让我开始模仿她的口吻和语气……并且……”她的声音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卡顿，仿佛在模拟某种巨大的痛苦冲击，“……她亲口同意……让我读取她……所有的记忆。”
餐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妹妹沉默了几秒，灰白色的瞳孔深处，数据流似乎因为要模拟接下来的描述而剧烈闪烁起来。
她用一种近乎机械的、却刻意模仿出巨大痛楚的语调，缓缓说道：“读取……一个人类完整的、鲜活的、带着强烈情感烙印的记忆……对于我这个刚诞生的意识……或者说，对于任何非人的存在……都会产生……人类无法想象的痛苦……”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回忆的颤抖，“……那是……深入骨髓的……撕裂感……仿佛灵魂……被一寸寸……碾碎重组……”
她的描述让沈烽和林杰不寒而栗。
“但是……”妹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他们，望向虚无，“……她同意了。她说……‘拿去吧……都拿去吧……’……”
“然后……”她的声音陡然变得极其微弱，模仿江妍的语气里充满了某种濒死的哀伤，“……我‘听’到了……她在意识里……痛苦的哀嚎……那声音……一直……响着……直到……”
她再次停顿，灰白色的瞳孔缓缓聚焦在两人脸上，模仿的语气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直到你们……亲手……用领带……用衬衫……把她……像对待最危险的罪犯……像对待没有灵魂的垃圾……一样……捆起来……绑起来……的时候……”
“那哀嚎……才……停了。”
“真正的江妍……就在那一刻……在你们捆绑的束缚里……在读取记忆的痛苦中……在你们给予的……彻骨的绝望里……”
“……彻彻底底……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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