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辰最终没有将那句未尽的威胁说出口。
他死死地扣着林晚星的后颈,两人在昏暗的走廊里如同两尊凝固的雕像,只有剧烈起伏的胸膛和交织在一起的、灼热而混乱的呼吸,证明着方才那场几乎要引爆一切的冲突。
林晚星被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疯狂和毁灭欲震慑,所有的挣扎和质问都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本能的、因为恐惧而产生的细微颤抖。她看着他那双近在咫尺的、翻涌着黑色风暴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一个即将崩塌的深渊。
时间在窒息般的对峙中缓慢流逝。
最终,是陆北辰先松开了手。
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又像是强行将那股几乎要破笼而出的野兽重新锁回深处,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那危险的距离。
他不再看她,只是侧过身,抬手用力地捏了捏眉心,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疲惫与一种深沉的、化不开的郁结。下颌线依旧紧绷,但那股骇人的戾气,似乎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只留下一种冰冷的、近乎死寂的余烬。
“回你房间去。”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却又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空洞。
林晚星僵在原地,手腕和后颈处还残留着他方才施加的、带着痛楚的力道。她没有动,只是看着他背对着自己的、挺拔却莫名透出孤寂的背影,心中那片因为震惊和愤怒而掀起的惊涛骇浪,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更沉的疲惫和茫然。
质问没有得到答案。
冲突以他的退让(或者说,是更深的封闭)告终。
沈确投下的那颗石子,激起了巨大的涟漪,却最终沉入了更加幽暗的水底,没有带来任何 clarity,只留下更多纠缠的、令人窒息的水草。
她知道了苏晴认识她这件事,可这非但没有让她看清前路,反而将她和陆北辰之间的关系,拖入了一个更加复杂、更加无解的泥潭。
他没有否认。
这意味着沈确说的是真的。
可他也拒绝透露更多,甚至用近乎失控的暴怒来阻止她的探究。
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是比“替身”更加不堪的真相吗?
林晚星不知道。她只觉得累,一种从灵魂深处弥漫出来的、深入骨髓的疲惫。
她最终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如同一个被抽空了力气的游魂,赤着脚,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她身后,陆北辰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站在书房的门口,直到听到她房门关上的轻响,他才缓缓放下捏着眉心的手。
他转过身,目光深沉地看向林晚星房间紧闭的房门,眼神复杂难辨。有未散的怒意,有深沉的疲惫,有被触及逆鳞的痛楚,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为她那瞬间眼中流露出的、全然的恐惧和绝望,而产生的……细微的刺痛。
他抬手,烦躁地松了松领口,仿佛那里被什么东西勒得喘不过气。沈确……他竟敢来找她,竟敢对她说这些!
一股冰冷的杀意在心底盘旋,但更多的,是一种事情正在脱离掌控的烦躁,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秘密被窥见一角的恐慌。
他转身走进书房,重重地关上了门,将那一片混乱和死寂,隔绝在外。
从这一天起,别墅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那场激烈的冲突仿佛从未发生,但留下的创伤和隔阂,却如同无形的墙壁,将两人彻底隔绝开来。
林晚星变得更加沉默,几乎到了失语的地步。她依旧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但眼神不再是空洞的死寂,而是多了一种冰冷的、带着审视和疏离的戒备。她不再试图去探寻什么,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等待最终审判的平静。
而陆北辰,则用更加忙碌的工作和更晚的归家,来填充所有的时间。即使偶尔在家,他也几乎不再与林晚星碰面,仿佛在刻意回避着任何可能引发新一轮风暴的接触。
他们像两个生活在同一片战场上的伤兵,各自舔舐着伤口,维持着一种脆弱而冰冷的和平。没有言语,没有眼神交流,甚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压抑的张力。
偶尔,在不得不共处一室(比如餐桌上)的短暂时刻,林晚星能感觉到他投来的、带着复杂审视的目光。但她从不回应,只是低着头,机械地完成进食的动作,然后迅速离开。
她颈间那条“深海之泪”早已被她取下,不知丢到了哪个角落。那件宝蓝色的丝绒礼服,也如同一个不愿回首的噩梦,被深锁于衣帽间的最深处。
有些东西,一旦破碎,便再也无法复原。
有些战场,即使硝烟散尽,留下的也只有满目疮痍和无法磨灭的伤痕。
余烬尚存,却再也燃不起火焰。
他们被困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也没有尽头的冷战。
而那颗被沈确悄然埋下的、关于过去与联系的种子,则在死寂的土壤下,悄然生根,等待着某个未知的时刻,破土而出,带来更加彻底的……毁灭,或是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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