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深夜的对峙,如同一声沉闷的惊雷,在别墅上空炸响后,留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和无处不在的低气压。
自那晚之后,林晚星的活动范围被明确地限制在了别墅主楼之内。庭院的大门对她而言,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并非有形的锁链,却比任何物理的禁锢都更令人绝望——那是陆北辰无声的、不容置疑的意志体现。
他甚至没有再多说一句警告的话,但他的行动说明了一切。别墅内外似乎多了些沉默而警惕的身影,他们并不干涉她的日常,只是在她偶尔靠近大门或庭院边缘时,会适时地、无声地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提醒着她那条无形的界线。
钟管家对待她依旧恭敬,但那恭敬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小心翼翼。连林星辰都似乎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变得比以往更加安静乖巧,常常只是依偎在林晚星身边,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不安地观察着周围。
林晚星没有再试图反抗,也没有再流泪。那晚的泪水仿佛已经流干,剩下的只有一片冰冷的麻木和死寂。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机械地履行着“母亲”的职责,陪林星辰吃饭、玩耍、睡觉,除此之外的大部分时间,她都独自待在房间里,或者坐在阳光房固定的那个位置上,望着被玻璃隔绝的天空和庭院,一动不动。
她不再试图与陆北辰交流,甚至连目光都尽量避免与他接触。当他回家,出现在餐厅或客厅时,她会立刻带着林星辰起身离开,或者干脆提前回避。
陆北辰对此没有任何表示。他依旧早出晚归,神色冷峻,仿佛那晚声色俱厉的警告从未发生,也仿佛林晚星此刻这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状态,与他毫无关系。
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中间隔着无法跨越的、由猜忌、恨意和冰冷筑成的鸿沟。
这天下午,林晚星照例坐在阳光房的藤椅上,看着窗外被精心修剪却毫无生气的园艺。林星辰在地毯上搭着积木,时不时抬头看看她,小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担忧。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沉稳而熟悉。
林晚星的脊背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但她没有回头,依旧维持着望向窗外的姿势。
陆北辰走了进来。他没有走向她,而是在她侧后方不远处的另一张椅子旁停下。他没有坐下,只是站在那里,目光落在她单薄而挺直的背影上。
阳光透过玻璃,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却无法融化她散发出的那股冰冷和疏离。她瘦了很多,原本合身的衣服此刻显得有些空荡,侧脸线条更加清晰,带着一种脆弱的倔强。
他沉默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情绪难辨。有审视,有惯常的冰冷,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烦躁。
“下周三,”他忽然开口,声音打破了阳光房内长久的寂静,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陪我去参加一个晚宴。”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林晚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陆北辰似乎并不期待她的回应,继续用那种没有波澜的语调说道:“需要定制礼服,明天会有人上门测量尺寸。”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冰冷的强调:“以陆太太的身份。”
“陆太太”三个字,像三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了林晚星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多么讽刺的身份。
一个被囚禁的、作为替身存在的“陆太太”。
她终于缓缓转过头,看向他。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只有最深处,跳跃着一小簇冰冷的、近乎绝望的火焰。
“陆北辰,”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耗尽力气的平静,“这样演戏,有意思吗?”
陆北辰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下颌线绷紧。他迎上她那双死水般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有没有意思,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你只需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和……你该做的事情。”
他向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这是警告,也是通知。”他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直视着她眼底那簇微弱的火焰,似乎想要将其彻底冻结、碾灭,“别再试图挑战我的耐心,林晚星。你,和你所在乎的一切,都承担不起那个后果。”
他的话语,如同最后的判决,将她心中那一点点残存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彻底击碎。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阳光房,仿佛只是来完成一项既定的程序。
林晚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她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回头,重新望向窗外。
阳光依旧明媚,天空依旧湛蓝。
可她的世界,已经一片灰暗。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着冰冷的玻璃,那温度透过皮肤,一直凉到了心底。
下周三,晚宴,陆太太……
一场她必须出席,必须配合演出的,盛大而荒诞的木偶戏。
而牵动她这只木偶的线,牢牢地攥在那个冰冷无情的男人手中,线的另一端,连接着她无法割舍的软肋。
囚禁,从未如此清晰而彻底。
无声的警告,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胆寒。
她闭上眼,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中,彻底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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