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媛深夜到访带来的危机感,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林晚星下定了决心。她不能再被动等待,必须主动创造时机,将那枚危险的筹码掷出。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在人精心布局时,投下意想不到的变数。
就在苏媛到访的第二天下午,林星辰毫无预兆地发起了高烧。
这一次,比上一次来得更加凶猛急促。小家伙午睡醒来后便蔫蔫的,小脸通红,一量体温,直接飙升至四十度,甚至出现了轻微的惊厥迹象。
林晚星瞬间慌了神,所有关于谈判、关于筹码的算计在那一刻被抛到九霄云外,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恐惧。她抱着滚烫得吓人的孩子,声音都变了调,厉声喊着钟管家叫医生。
家庭医生匆匆赶来,检查后脸色凝重,建议立刻送往医院进行详细检查,怀疑可能是急性脑膜炎之类的重症。
去医院!
这两个字像惊雷一样在林晚星脑中炸开。这意味着要离开这座别墅,意味着……可能会有变数,可能会有……逃离的机会?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就被更强烈的、对孩子的担忧所淹没。此刻,她只是一个恐惧的母亲,星辰的安危高于一切。
就在她抱着孩子,准备跟随医生往外冲时,一双坚实的手臂从她怀中接过了林星辰。
是陆北辰。
他不知道何时已经回到了家,或许是钟管家通知了他。他的脸色同样凝重,甚至比林晚星更加阴沉,但那阴沉之下,是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和决断。
“我来。”他简短地说了一句,将裹着毯子、因为高烧而不断抽搐的林星辰紧紧抱在怀里,那力道带着一种仿佛要与死神争夺的强悍。他甚至没有多看林晚星一眼,转身便大步朝外走去,步伐快而稳。
“备车!去最近的私立医院,联系最好的儿科专家!”他一边走,一边对紧跟其后的钟管家和保镖下达指令,声音冰冷而高效,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掌控全局的气势。
林晚星愣了一下,随即立刻跟上。此刻,她顾不上去分析他行为背后的含义,也顾不上去想那所谓的筹码和计划,她所有的注意力,都系在陆北辰怀中那个小小的、被病痛折磨的身影上。
加长轿车如同离弦之箭,冲破雨幕,朝着医院疾驰而去。
车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林晚星紧紧挨着陆北辰坐着,目光一秒也不敢离开他怀里的孩子。陆北辰则一直低着头,用额头贴着儿子滚烫的额头,大手不停地、极其轻柔地拍抚着孩子的后背,用一种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反复呢喃着:“星辰,坚持住,爸爸在……爸爸在这里……”
那声音里,带着一种林晚星从未听过的、近乎脆弱的焦灼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志。
她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看着他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手指关节,看着他眼底那毫不掩饰的、深沉的恐惧……那一刻,什么恨意,什么算计,什么替身与挣扎,似乎都变得无比遥远和苍白。
他们只是两个因为孩子而紧密联结、共同面对恐惧的……普通人。
医院里,早已接到通知的专家团队严阵以待。林星辰被迅速送入抢救室。
紧闭的抢救室大门,像一道生死界限,将两人隔绝在外。
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林晚星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因为恐惧和后怕而微微发抖,几乎站立不住。
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身边的陆北辰。
他已经脱去了被孩子汗水浸湿的外套,只穿着衬衫,领口微敞,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如同淬了火的寒冰,紧紧盯着抢救室门上那盏刺目的红灯。
他没有看她,只是保持着为她披上外套的动作,手臂在半空中停留了一瞬,然后缓缓收回,插进西裤口袋,握成了拳。
“他会没事的。”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强调。
林晚星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她只能拉紧肩上那件还残留着他体温和淡淡烟草气息的外套,汲取着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却在此刻显得无比真实的暖意。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爬行。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主治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后的轻松:“陆先生,陆太太,请放心,小少爷是急性病毒性感染引发的高热惊厥,现在已经控制住了,排除了脑膜炎的可能。后续需要住院观察和治疗,但危险期已经过了。”
“陆太太”这个称呼,让林晚星微微一怔,但此刻她无暇顾及,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危险期过了”这几个字占据。一直强撑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她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了她的腰,支撑住了她下滑的身体。
是陆北辰。
他依旧没有看她,只是对着医生微微颔首,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但仔细听,却能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辛苦了。”
林星辰被转入了VIp病房。因为高烧和药物的作用,他沉沉睡去,小脸上还带着病态的潮红,但呼吸已经变得平稳。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还有床上安睡的孩子。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清冷的光辉。
林晚星坐在病床边,紧紧握着儿子的小手,仿佛一松开就会失去。陆北辰则站在床尾,沉默地凝视着孩子的睡颜,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孤寂。
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极度的疲惫便如同潮水般涌来。林晚星不知不觉间,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她睡得很不安稳,梦里依旧是孩子惊厥的画面和医院走廊里冰冷的灯光。
朦朦胧胧中,她感觉到有人轻轻将她抱起。那怀抱宽阔而温暖,带着她熟悉又陌生的、清冽的气息。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力气挣扎,只是本能地朝着那热源靠近了一些,寻求着片刻的安稳。
她被轻轻放在了病房内陪护的软榻上,一件更厚的毯子盖在了她身上。
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然后,额头上传来一点温热而干燥的触感,一触即分。
那触感太轻,太短暂,像是一片羽毛拂过,又像只是她混乱梦境中的错觉。
她很想睁开眼睛看看,但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最终再次沉入黑暗。
这一夜,没有算计,没有对峙,没有恨意汹涌。
只有病房里均匀的呼吸声,窗外清冷的月光,和一个在不设防的深夜里,悄然流露的、超越了所有复杂纠葛的,最原始的守护与……或许,还有一丝无人察觉的、短暂的温情。
高烧,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却也撕开了层层伪装,露出了底下最真实、也最脆弱的内里。
只是,当黎明到来,阳光再次普照,这短暂的不设防,又将归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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