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际刚泛起鱼肚白,紫禁城的晨钟便悠悠响起。四妃——宜妃、德妃、荣妃、惠妃,连同佟贵妃以及三位嫔位主子,已按品大妆,身着朝服,头戴钿子,在坤宁宫外静候传召。宫门前的汉白玉石阶上露水未干,映着初升的朝阳,泛起细碎的金光。众人虽保持着端庄仪态,眼角眉梢却藏着几分试探——今日是新后首次正式受礼,这位年方十五的皇后,据说不过是江南小吏之女,她们盘算着要如何给这稚龄皇后立规矩。
宫门吱呀开启,掌事宫女躬身引路。众人踏入正殿,但见殿内三十六盏宫灯尚未熄灭,与晨光交融成朦胧的光晕。紫檀木嵌螺钿扶手椅上铺着明黄坐褥,众人按位份依次落座时,不免互相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宜妃抚着腕上的翡翠手镯,盘算着待会儿该如何率先发难;德妃垂眸整理着袖口的缠枝莲纹,盘算着要借询问宫规显摆资历;佟贵妃则端坐着摩挲指尖的玳瑁护甲,盘算着如何以协理六宫之权给新人下马威。
正当众人各怀心思之际,忽闻后殿传来脚步声。但见皇上竟携着新后并肩而来,明黄龙袍与正红凤裙交相辉映。待看清皇后容貌,满殿霎时静得能听见衣料摩挲的窸窣声。那少女皇后梳着牡丹髻,簪着九凤衔珠步摇,面若初绽的玉兰,眼似浸水的黑曜石,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最难得的是通身灵气逼人,仿佛江南烟雨浸润出的精魂。宜妃下意识攥紧了帕子——她素来自恃明艳冠绝六宫,此刻却觉自己如同庸脂俗粉,连皇后眼角那粒小小的朱砂痣,都比自己眉心的花钿更显风情。
“臣妾恭请皇后娘娘金安——”众人齐声拜倒,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颤。她们原备好的种种机锋,在绝对的美貌前竟都化作无力。那少女皇后轻抬皓腕,腕间翡翠镯子碰撞出清越声响:“往后初一十五来请安便是,平日不必拘礼。”嗓音如昆山玉碎,又带着几分江南吴语的软糯。康熙帝始终凝视着皇后,待她说完便揽过她的肩:“昨日不是说腿酸?朕送你回去歇着。”竟是连眼风都未扫向跪满地的妃嫔。
这一歇便是整整三月。坤宁宫的琉璃瓦在日头下流转着炫目光彩,宫门终日紧闭,只御前伺候的太监宫女进出送膳。各宫送来的补品、绣品皆被原样送回,唯有御花园里渐渐传出消息:皇上每日陪着皇后在梅林习字,在荷塘作画,甚至亲手为皇后梳妆描眉。当太医诊出皇后已有三月身孕时,六宫妃嫔正在景仁宫听戏。宜妃捏着蜜饯的手顿在半空,德妃茶盏里的碧螺春漾出涟漪,最后还是佟贵妃强笑着打圆场:“这是天大的喜事...”
更令六宫心寒的是,即便皇后怀胎,皇上仍夜夜宿在坤宁宫。虽不再同寝,却要守着皇后安眠,晨起还要亲自盯着皇后用燕窝。各宫送去的美人图被原样掷回,蒙古王爷进献的舞姬被赏给宗室,六宫粉黛渐渐都失了颜色,连最善歌舞的良嫔都摔了琵琶,叹道:“罢了,且吃斋念佛去。”
就在六宫渐趋沉寂时,一桩宫外秘闻随着落叶飘进红墙。马尔泰·若曦在八贝勒府赏花宴上,因口角将八福晋推倒,致其额角撞上石阶见红。消息传至坤宁宫时,皇后正在临摹《兰亭序》。但见那支紫毫笔“啪”地折断在宣纸上,墨迹晕染了“惠风和畅”四字。
中宫笺表颁下那日,恰逢冬至大朝。满朝文武看着凤印朱砂盖在明黄绢帛上,内容惊得礼部尚书险些摔了芴板。笺表历数马尔泰家三罪:纵容庶女冲撞嫡福晋,是为不仁;教养失序致生祸端,是为不义;窥探圣意妄图送女入宫,是为不忠。最终裁定将马尔泰·若兰贬为侍妾,若曦永绝选秀之路,八阿哥禁足一年思过。笺末特别注明:“嫡庶尊卑乃天地常伦,宠妾灭妻实祸乱之源。”
养心殿前很快跪满了皇子。从大阿哥到十四阿哥,九位皇子在青石砖上叩首不止。大阿哥言说八弟妹伤势不重,三阿哥强调马尔泰家功在社稷,连素日与八阿哥不睦的太子都出面求情。然而乾清宫御座空悬,宫人战战兢兢回话:“皇上...皇上在坤宁宫陪娘娘听胎动呢。”
康熙此刻正将耳朵贴在小鱼隆起的腹上,听得殿外隐约传来的哭谏声,只漫不经心把玩着皇后的青丝:“这些孽障,倒是兄弟情深。”小鱼倚着迎枕咬了口糖渍梅子:“皇上不去看看?”帝王笑着拭去她唇边糖渍:“皇后首次用笺表,朕若驳了,往后谁还敬重中宫?”
眼见日头西斜,皇子们额角磕得青紫。太后终是扶着崔嬷嬷赶来,犀角杖顿在金砖上铿然作响:“皇后罚得重么?八福晋如今还卧病在床!你们这般跪着,是要逼宫不成?”话说到这个份上,众阿哥只得悻悻退去。宫灯次第亮起时,小鱼正绣着婴孩肚兜,忽然轻声道:“其实臣妾知道,皇上是借这事敲打他们结党。”康熙执起她微肿的手,在灯下细细揉着:“朕的皇后,从来都是最聪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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